熙凤本正摘下耳饰,才摘了一只耳朵的,见贾琏如此神情,也顾不得另一只耳朵上的耳饰,忙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贾琏本要将手中的信递给她,后想起她并不认得字,便将信随手放在桌上,坐下叹道∶“是宝玉。他跟着舅舅出门,先前还好,这几日里却是病得有些厉害。”

熙凤一惊,猛然想起贾母今日才说过的话,急问∶“宝玉当真病了?”

贾琏点点头,满脸忧愁。

“舅舅现在正在金陵,也是咱们祖籍了。依舅舅的意思是,尽管让宝玉就在当地养病,也不要惊动老太太,省得老太太担心。只是我想着,宝玉过去不曾出远门,这次出去,却又是一路上都有些不自在的,只怕他在外,好不容易养好了病,没几日却又病了,又如何是好?”

“那也是舅舅要操心的事了。”熙凤说罢,心头却泛起些微异样。

这段时日的她,因秦钟、贾瑞两人的事,对贾家学房了解渐深。先前她也如贾母、王夫人等人那般想着,宝玉是个聪明的,先前只是年纪小,淘气了些,但在外人面前也是极好的,等他再长大些,定然能成器。

可如今,她不得不对自己过去的判断产生些许怀疑。

难道真如她和可卿谈论家事时无意说到的那般,如今的贾家,已经青黄不接,将来未必长久?

当日她和可卿也不知怎的,就说到家族的长远事上。可卿一度说过什么“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树倒猢狲散”之类的话。当时熙凤就已有些不好预感,却到底惦记着如今尚有的荣光,又不敢直面那隐隐的恐惧感,唯有慌忙转移话题。

但这些说过的话,她又如何忘得!

再怎么也会在某些时候想起。

一如此时,听着贾琏说起宝玉在外病倒,她又忍不住想起这些话来。

贾母和王夫人或许对宝玉更多的期盼,只是宝玉平平安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