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p>

西门。</p>

一辆马车驶入城门。</p>

值守兵卒见到盛王府标志，连忙驱赶百姓，躬身迎马车入城。</p>

宗室没什么实权，但是在寻常人眼中，已是顶天的大人物。</p>

车窗帘子稍稍撩开，里面坐着个眉眼细长的中年美妇，打量城门口汇聚的百姓，看起来精气神都不错。</p>

马车慢悠悠的走进城中，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p>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声沸反盈。</p>

美妇惊诧道：“几年未回京城，竟然换了一方天地！”</p>

“咱当年入宫时，京城病恹恹的，许多人都说大厦将倾。”</p>

驱车的白发老者，声音浑厚低沉：“哪曾想接连出了弘武、正统、天顺三位皇帝，竟然有了中兴之相，可惜国运不足，后两个寿命不长。”</p>

“弘武、正统称得上明君，天顺只是窃据功劳而已。”</p>

美妇是正统朝皇后，三阳教圣女，幽幽说道：“大庆有唐阁老撑着，足以续命两百载，也不知道赵家积了多少代人的福德。”</p>

“桀桀桀……咱家可不看好大庆，待新君长大成人，怎么容得下有人指手画脚？”</p>

老者怪笑道：“将来没了督公坐镇内廷，新君有的是手段收拾朝堂，唐阁老运气好了能留个全尸！”</p>

圣女赞同道：“海公公有这般见识，已超过朝堂九成大员。”</p>

老者正是谋杀正统帝的海公公，当年逃出皇宫后，加入三阳教任总护法，地位仅在教主、圣女之下。</p>

“咱家见多了腌臜事，自然能明白其中道理。”</p>

圣女颔首道：“所以无论是推翻大庆，还是求长生，督公都要死！”</p>

三阳教建立目的就是推翻朝廷，斩杀督公能造成朝堂构架失衡，从而使大庆从内部开始崩溃。</p>

“咱家侍候了三代皇帝，也算有几分地位，只是与操纵皇权更迭的督公相比，差得太远了。”</p>

海公公钦佩道：“内侍做到督公这般地界，当真是空前绝后！”</p>

“可惜不能为圣教所用。”</p>

圣女回想当年，督公不过是个稍有权势的太监，遇见自己凤驾得回避磕头，未曾想转眼成了操纵皇权的大人物。</p>

“海公公，你相信督公长生吗？”</p>

“半信半疑。”</p>

海公公神色肃然，苍老眼眸中有几分炽热：“咱家了解老鹿，他不是信口雌黄的性子，更何况真假很容易验证。”</p>

“错非太过惊世骇俗，咱家早就忍不住来京城了！”</p>

早年间修行昙花宝典，海公公寿元损伤严重，即使转换根基突破先天宗师，如今也是寿元不多。</p>

自从得知长生绝密，海公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p>

“海公公一个人来京城，莫说取得督公血肉，连真罡护体都破不开。”</p>

圣女说话声中带有几分惊疑：“寿元无尽修行昙花宝典，堪称天下绝配，谁也不知督公真气究竟有多浑厚！”</p>

海公公说道：“他再强也是人，不是神仙妖魔，更何况连先天都未突破。”</p>

圣女问道：“海公公与老鹿关系亲近，知不知道他请来了几位武道宗师？”</p>

老鹿率先去了三阳教总坛，定下围杀督公、分其血肉的计划，之后远赴海外诸岛、极北冰川、极西沙漠、极南十万大山，请来数位凶名赫赫的强人。</p>

“至少六个！”</p>

海公公说道：“都是些传言已死，实则苟延残喘的老家伙，实力臻至武道绝巅。体力或不如青壮，手段犹有过之！”</p>

圣女颔首道：“你我再加上教主，共九位宗师围杀，当真是给足了督公脸面。”</p>

“可还不止。”</p>

海公公说道：“盛王府地下埋了千斤火药，只需将督公引入其中，至少能将他轰成重伤！”</p>

“火药……自从火铳出现后，寻常教众再难与朝廷抗衡，甫一交手就死伤惨重。”</p>

圣女眉头微皱：“练武数载的教众，敌不过训练三五日的火铳兵，传闻朝廷在制造更强大的火铳，将来会不会威胁先天宗师？”</p>

海公公沉吟片刻，极其肯定的回答：“一定会！”</p>

圣女叹息道：“真到了那时候，谁还辛苦练武？”</p>

武道修行数十载，天赋、气运堪称绝顶，方能突破先天境界，结果挡不住百十支火铳齐射，武道自然就没落了。</p>

海公公挥了挥鞭子，驱使马匹快些行走。</p>

“所以咱家更要长生，好保留武道传承，这可是天大功德！”</p>

圣女不禁莞尔。</p>

无论想做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需要理由的时候总能找到。</p>

路旁。</p>

游商小贩正与客人讨价还价，为了两文钱争的面红耳赤，暗中施展听息术探听路上所有车马。</p>

东厂密探，遍布民间。</p>

忽然耳边传来“督公”、“武道”、“火铳”等话语，都属于东厂严密监控的字符，眼角余光瞥向声音来源。</p>

驱车老者面白无须，仔细打量手指、眉眼动作，竟然都有内侍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