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喻易从办公桌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张足够大的白纸,平摊在桌子上,又从笔筒里掏出了两支圆珠笔,将一支推给了对面。

对面的男人木然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才抬手去触那支笔。

见状,喻易开始在纸上写:“最近感觉怎么样?”

写完后,喻易一手将桌上的白纸倒置过来,一手转着圆珠笔,用笔头戳了戳那行字,示意男人看过去。

男人木然地看着白纸上的字,手掌贴着白纸踌躇地摩挲了几道,好像担忧纸下埋着刀片似的,他耸立的双肩到现在都没有放松下来,嶙峋的骨骼尖刺般戒备着他所处的环境。他盯着那行字,眼神有些空茫。半晌,他捏着笔,慢吞吞地用笔尖就近划拉起来。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纸笔摩擦声,喻易将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坐着,加上他面前架着的这副金边方眼镜,他现在看起来倒是颇为“人模狗样”。

不过有的人表面斯斯文文,实际上桌子下闲得慌的手正野马奔腾似的动来动去。

按照喻易自己的说法就是,通过不断地活动双手手指,实现左右脑一起开发,从而谱写一段后天锻炼智商成才的壮丽史诗。好在他现在脑子里装着别的,挤掉了此等“广告仅供参考,与实物相差较大”的壮丽史诗。

喻易一边活动着五指,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这个男人。根据之前的诊断笔记,这个男人是被这里的院长好心收留的。院里的人只知道他是个流浪汉,但问不出他的名姓,于是便为了称呼方便,他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知更鸟。

知更鸟耳膜、声带健全,却坚定地认为自己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别人的话。所以现在,用纸笔交流就成了大家与他交流的仅剩方法。

“医生,有人想谋杀我。”

喻易把白纸转过来,在离自己那行字很是遥远的角落,看到了知更鸟写下的字。出乎他的意料,知更鸟的字干净端直,透着一股子刚劲的韵味,一看就是练过的。

“谁想谋杀你?你尽管说,我会帮你保密的。”喻易淡定地问了下去。症断笔记里也写了,知更鸟患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

知更鸟绷着僵硬的肢体,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又踌躇了良久,这才落了笔。

“是我的猫。”

喻易稍微坐直了身子。之前知更鸟也几次提到过有人想谋杀他的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坦白他的假想敌,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坦明了这件事。

只是这个答案着实匪夷所思。

症断笔记中并没有提到过知更鸟的猫。

“你的猫是?或许它有什么名字?”喻易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的猫就是我的猫。我也忘了他叫什么名字。”知更鸟这么写道。

“他?你的猫是一个人?”喻易敏锐地察觉到了知更鸟用词的异处。

“猫就是猫,和人有什么关系?”知更鸟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