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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望着时亦南,觉得这个眉骨锋利,眼神冷漠的男人真的很眼熟,他一看到他就不自觉的双腿打颤发怵,但是他太需要钱了,扬孝和咽了咽口水,说:“……就是你撞的我,难道不该赔钱吗?”

在车上擦巧克力和奶油的白一尘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一会忽然发现那人的声音特别耳熟,把车窗一降朝外看去,顿时挑眉道:“哦,又是你啊。”

杨孝和听到白一尘的声音后转头看向他,在看清白一尘的脸后又看看时亦南,立刻就认出了时亦南是谁——就是那个当年带着一群人,追着他打了整整一年的男人,白一尘的男朋友。

第37章

那个时候的时亦南可狠毒了, 心情好就打他,心情不好也要带着人来揍他一顿, 都在夜里,叫他脸都看不清, 打人还用巧劲, 不至于骨折,却又偏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而他就算报了警,那些警察看他前科太多,都不怎么想插手这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杨孝和被时亦南打怕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离开南城去外地打工,后来有个人告诉他白一尘和时亦南分手了, 让他赶快回去找白一尘给他养老,他才又回到南城的。

而时亦南经白一尘这么一句话, 也马上就记起了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杨孝和, 还是因为杨孝和这几年来越来越苍老和邋遢了, 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 还有着许多麻子似的老年斑,除了眼里的贪婪和无耻没变以外, 他已经和原来几乎判若两人了。

时亦南在认出杨孝和后, 双眉马上就皱起了, 眼神阴冷地盯着杨孝和, 寒声道:“你在这里堵一尘?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只是来要我的生活费的。”杨孝和缩着肩膀说, “白一尘他每个月,应该给我的生活费。”

杨孝和居然还没被他打怕,还敢跑到这里来找白一尘,今天要不是白一尘坐的是他的车回来,杨孝和是不是就要来堵白一尘的车了?

杨孝和是什么人?他是个赌徒,是条的血蛭,更是卑鄙无耻的家暴者,白一尘以前被他虐待,长大了还要受到他的骚扰。

想到这里,时亦南眉头拧得更紧,目光也更加阴鸷,可是他很快又想到,杨孝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跑到白一尘别墅附近来,还不是因为他不在白一尘的身边?

他当初和白一尘在一起,白一尘把他的过往告诉他时,他明明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白一尘的。可他却走了,像个逃兵,让白一尘独自面对他这一生最可怕的梦魇。

不,又或许杨孝和已经不是白一尘最恐惧的梦魇了——他才是。

白一尘在杨孝和的阴影下,尚能努力学习,追寻自己所热爱的美术事业,考上优秀的大学开启新的人生;而他呢?他让本该光彩熠熠的白一尘熄灭,让他的世界支离破碎,让他选择自杀,用死亡的方式远离他带给他的绝望和痛苦。

时亦南胸膛快速起伏着,鼻翼翕动,他又是心虚,又是愤怒,冷笑了一声,从鼻子里喷出气流,声音里带着诡异的颤:“生活费?”

“你又不是一尘的什么亲戚,没有办理收养他的手续,你还把他妈妈留给他的钱吞了,你打他虐待他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有脸来和他要生活费?!”

时亦南没有停顿,快速地说完一句话,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他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恨意,望着杨孝和的眼睛充满血丝,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杀人一样凶狠。

杨孝和也被他这幅模样给吓住了,忍不住倒退几步。

但只有极其了解他的白一尘才听出了时亦南话语里的恨意到底是因为谁——不只是因为杨孝和,也因为他自己。

时亦南恨他自己。

他对杨孝和吼的那些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就好像那些年里虐待白一尘的,打得白一尘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人不是杨孝和,而是一个叫时亦南的人。

甚至于他通红的眼眶,都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自责和痛苦,也许比起打人,时亦南现在更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对着神父忏悔他的错,他的罪。

真是可笑啊。

坐在车里的白一尘没忍住,握拳抵着唇轻轻笑了一下,没敢笑得太过分,怕被时亦南发现。

不过杨孝和却看到白一尘的笑。

白一尘眼里的不屑、讽刺和蔑视他瞧得一清二楚,他以为白一尘是在笑他,于是他对时亦南的恐惧刹那间尽数褪去,色厉内荏地对时亦南吼道:“那也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知道这个贱人有多贱,你不在的这几年他被多少人上过吗?他天天带不同的男人来别墅卖屁股,哪天给你戴绿帽子你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