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一手捏着把手，一手托住杯底，听得云里雾里。

照他们的说法，这个世界走的难道是灵异分支？

他刚想到这一节，赤井秀一与安室透两人也反应过来了，先交换一个眼神，随即点头，将这还未公开的秘密低声告知于他。

赤井秀一半侧过身，深邃悠远的眸光与他对上，无形的目光呈现出有实感的重量。

“这个世界早已不遵循世俗意义上的唯物规律，当然，如果你将鬼怪视作一种切实的存在，那世界依旧是唯物的。”

琴酒喝了口咖啡，并不意外：“我想你知道你们口中的‘原有的两大怪谈’和‘新的都市传说’，具体是什么。”

赤井秀一竖起两根手指：“前者指的是你现在落脚的怪谈公寓和郊区鬼校，后者数量太多，你和我一起经历过的古宅是其中之一。”

怪谈公寓是个鬼窝，鬼比人多，而且比人像人。

怕阴乐的鬼，会谄媚讨好的鬼，没有安全感的鬼，热爱催婚做媒的鬼，好像每一个都比在现代浪潮冲击下异化成人形螺丝钉的人更鲜活且富有生命力。

至于郊区鬼校，那虽然也是个鬼窝，却走了另一个极端——全是恶鬼。

鬼校位于郊外山顶，白天招生，夜间上课，一夜一学期。被卷入其中的人十有九死，唯一活下的人不是疯癫就是昏迷不醒，琴酒去了都没法整活儿，只能靠实力莽。

而新增的那些都市传说，鬼怪不如公寓和鬼校多，但凶性更胜于鬼校，正面交手起来，甚至能把公寓里的一整楼鬼按着打。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都是处理这类鬼怪事件的人，挂名工藤侦探事务所，借着灵异侦探的名头四处救人。

只是他们采取的是截然不同的方式。

赤井秀一主张肉身开团，正面硬刚，强行救出陷入怪谈的人，救不了就将整个怪谈夷平，既是为他们报仇，也是杜绝之后可能的牺牲。

安室透认为正面莽会使本该被营救的人陷入险境，他更愿意暗中潜入，一边打探情报一边救人，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两人一开始谁也不服谁，只保持着互相尊重的基本原则，各做各的。

后来遇到鬼校扩张事件，他们合作前往阻止，行事时由于种种因素互相交错影响，导致那一次行动虽然不算失败，但一半被卷入的无辜者死去，化作鬼校的食粮。

这些因素中，有安室透一意孤行地拯救落难者而被异化的半人半鬼出卖，有赤井秀一下手过于果决狠辣而导致恶鬼拖着两个人同归于尽……

恩怨太多算不清楚，只是自那之后，他们虽然更加看对方不顺眼，行事风格却有了转变。

赤井秀一学会了在正面战场分出更多注意力给无辜者，安室透则吸取教训，不再相信任何鬼怪、被蛊惑异化的人的话。

琴酒有幸，在古宅里被赤井秀一全程关注，在公寓里被安室透密切关注。

两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对他的定位倒是出奇一致——被卷入的无辜者，需要得到关照和保护的普通人。

琴酒的心情十分复杂，咖啡都不香了。

赤井秀一说完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才转而看向安室透：“我这边有个都市传说需要你帮忙。”

“难得，你还有找我帮忙的时候。”安室透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句，“说吧，要我怎么帮？”

赤井秀一搁下杯子，突然伸手按住琴酒的手腕。

琴酒：“？”

赤井秀一对安室透说话，眼睛却看着琴酒：“先收一收你的保护欲，把他让给我半天——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死亡怪谈便利店？”

“你在说什么疯话？把他卷进去做什么？”安室透长眉倒竖，在隐隐的怒气里按住琴酒另一只手，“要去，我可以跟你去。”

琴酒：“……”

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一头误入小河小江的鲨鱼，两条河豚围在他身边讨论着如何去人类打的鱼窝里救无辜的鱼，并为是否要请求他的帮助吵了起来。

争吵的根由是河豚们怕鲨鱼太弱，会死在人类的鱼钩下。

有一说一，合理，但是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