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要是那个让小解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大佬在这里就好了。
沉思间门,楼道里传来了有规律的脚步声。
李小清警惕地起身,在空中沉浮着,紧盯黑暗。
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一种难忍的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又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解彗,她艰难地撑住这种恐惧。
整个魂体战栗着,渺小地对抗强者的威压。
然后,她看到自下方楼梯口走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走到月光下,身形逐渐清晰。
那男人似乎并没有看见她,径直穿过,但当他的眼风似无意地扫过这里时,她内心的恐惧几乎达到了巅峰。
李小清的影子在这种压力下逐渐模糊,迷惑的想法只露了个头:他分明只是个人类啊……
解彗清晨在上铺醒来时,迷迷瞪瞪反应了好一会儿,清醒之后便“腾”地一下坐起了身。
她看了看周围,她现在是在宿舍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切正常。
可她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好像是练习的时候跟李小清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难道是李小清把她带回来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焦急的呼唤:“解彗!你起了没啊!快去大礼堂准备了!”
是钱悦在急急忙忙地敲她的门:“你昨天晚上到底几点睡的啊!早上本来要彩排一下的,结果怎么叫你怎么推你都叫不醒!猪一样!”
“我要不是顾忌着镜头,高低都得给你两巴掌试试!”
解彗没理会她镜头外的妄言,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自己忘了的事:今天是校庆表演。
见她总算清醒了,钱悦又风风火火离开了:“你快点过来啊!我们人都齐了,就等你了!”
解彗连忙换好漂亮的礼裙,刷牙洗漱,便冲出了宿舍。
天空阴沉沉,乌云肩擦着肩,压得低低的,像是随时要下雨,她心头便更烦闷起来。
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来到大礼堂时,大家忙成了一片,布置场地的布置场地,对节目单的对节目单,其他嘉宾大概是在后场等着,在这里没找到人。
她倒是一眼看见了芝兰玉树的黎书,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领结,更显身形瘦削。
此刻在人群中不急不缓地指挥着,与周围人群脸上的急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黎书现在是私高的门面,今天的校庆演出他是要担任主持人的。
她走上前,打了声招呼:“黎老师。”
他微微颔首:“解小姐,早上是不舒服吗?我看你没有参加彩排。”
“哦,抱歉啊,昨天睡得比较晚,早上就起晚了,耽搁了大家的进度,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的节目走位比较简单,你可以问问同行的人。”黎书说,随后又看了看右手上的表:“时间门不早了,你快去后台吧。”
解彗目光在他的手表上定了一会儿,却是一愣。
有些细节从她脑海中闪过,构成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想。
“解小姐?怎么了?”黎书见她不动,又叫了两声。
解彗这才如梦初醒:“哦,好的,我这就过去。”
她缓缓转身朝后台走去,然后又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黎书。
他已经在跟身边人对流程了。
“解彗,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钱悦皱着眉问。
还没等解彗回话,她又叫了起来:“你一胡呢?怎么没拿一胡?有没有搞错!你临时改节目啦?”
解彗总算反应过来手里空空的,她醒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一胡,也就忘了拿,或许是落在天台前的楼梯上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本就一脑袋的问号,现在被钱悦尖利的声音刺得头大,干脆面无表情回她:“是啊,改成无实物表演了。”
钱悦:“……”她终于看出了解彗的心情不好,讷讷闭嘴。
蒋廷看着她的表情,眉头隆起:“你还是赶快回去拿吧,没关系,来得及的。”
解彗点点头,又拖着脚步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回到宿舍楼,宿管的房间门里竟还亮着灯。
坐在窗前的宿管戴着老花镜,难得沉静,正目光珍视地擦着什么东西。
她生怕引起她的注意,蹑手蹑脚想要走到楼上,只在经过窗前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往她手里滑了一下。
随即骤然停下了脚步。
她再仔细看去,没错,宿管阿姨正在擦拭的,竟然是一胡的琴弓。
心里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
她急急地一下子冲到窗前:“阿姨,您擦的是不是琴弓?这是谁的?”
宿管被她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摘下眼镜,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又是你!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好像洞悉了她的想法:“哦,我知道你也在练一胡,你是不是以为我偷了你的一胡?!”
“不,不是,”解彗缓慢地摇着头,对她说:“我知道,这不是我借的那把。”
节目组帮她借的那把一胡只是半新,而这把看上去被日日擦拭,所以格外干净明亮。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想起来了,从第一天来到宿舍起,这个宿管阿姨就在擦拭着琴弓。
只是她竟然该死的一直忽略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问:“我想问的是,是您会拉一胡,还是……还是别的人?”
是……李小清吗?
这句话仿佛触及了某个点,宿管胖胖的身躯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得大大的,胸腔中好像鼓着一股气难以舒发。
终于,她瞪着眼,近乎吼出来:“是我女儿的!是我那个不孝女的!是那个抛下了妈跑去自杀的不孝女的!行了吧!”
解彗僵直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字。赵强昨晚的话在耳边划过:“其实我女儿也在这所学校上学,但是从来不敢让人知道我是她爸爸,见到了也当不认识……”
原来宿管阿姨,是李小清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