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分隔东西市的长街,道路变得宽敞干净。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江城雪当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公主令牌拦下一队正在巡逻的骁骑卫。命他们协助着寻找自己带出宫的随行侍卫,并前往西市,逮捕那四名身体负伤跑不远的人牙子。
说话间,她特别留意了几眼骁骑卫的为首之人,发现并非上回在玉缘坊遇见过的小将军,竟无端有些许遗憾。
而一旁的柳初新打自看见骁骑卫,脚底就像生了根似的,僵硬如木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肢体不受大脑控制地想要后退。
又听见江城雪借着话头询问先前抓过他的那位将军,青年双肩遏不住打了个哆嗦。
怪就怪在上次那人下手委实忒狠,分明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可谁能想到,居然完全不把卫国公府放在眼里。不仅给他双手双脚都缚上铁链,更有甚者,把他推进牢里的那一掌——
掐得他肩膀生疼。
后来柳初新脱掉衣服看过,两片巴掌大小的瘀青,丑陋贴在皮表,生生将养了十天才消褪。
想不产生心理阴影都难。
江城雪朝他走过去:“你被下降头了?干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柳初新慢半拍回神,下意识去看她身边的骁骑卫。
江城雪察觉他的视线,回头望了眼已经走远的卫队,仿佛顿时有了什么新奇的发现,惊诧道:“你该不会是,害怕骁骑卫吧?”
“怎么可能!”柳初新忙不迭否认,整个人都险些跳起来,语气急切,“我怎么可能会怕区区骁骑卫!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江城雪歪了歪头反问。
柳初新平素最好面子,尤其在女子面前,且是他正在追求的姑娘面前,薄薄一层脸面撑得比天还高,挖空心思也绝不肯让江城雪看出他的窘迫,遂绞尽脑汁想说词。
“我只不过看到前头那家酒楼生意红火,突然想起来这会儿已经是正午了。”他灵机一动道,“公主殿下有没有用膳的打算?”
江城雪听着他拙劣的借口,唇角噙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懒得多费口舌拆穿他。
不过自己倒确实有些饿了。
适才拳打莽贼大汉,又走了这许久的路,消耗不少精力。
她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如今又顶着公主身份,更没有饿肚子的道理,大大方方道:“走吧。”
柳初新遍地乱飘的面子顿时重新捡了起来,什么骁骑卫全部抛到九霄云外,满心只剩江城雪愿意同他吃饭这一个念头。
建康城内小负盛名的酒楼食肆颇多,柳初新就没有不常来的。常言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就和店老板攀上私交。
因此哪怕此时大堂人满为患,也丝毫不妨碍他要求店家速收拾出全店最好的雅间,轻车熟路报了一大串菜名。
色香俱全的菜肴上了半桌,柳初新摆弄了几下他的折扇,明眼瞧着又要开始口若悬河,被江城雪绷着脸,用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堵了回去。
青年立马听话闭上双唇,把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堪堪咽回肚皮里,心不甘情不愿地憋住了。
江城雪很清楚,柳初新如今频繁地往她面前凑,在她身上大费心思,这些与江云锦已然没多少关系。他和云雾敛不同,后者倾覆毕生痴妄追逐白月光,纵使疯狂执拗,却不得不承认其对昭华公主独一份的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