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磐战死,完颜宗望还远在锦州南方为全军殿后。现在在一片废墟的辽阳城中忙碌的,也只有刚从中京道赶回来的蒲家奴一人。辛苦的将又一支从前线回返的队伍安置好,完颜蒲家奴好不容易才能坐下来喘一口气,但完颜宗干这时又找了过来。
对于南女真的背叛,完颜部上下并不是没有防备。早在战前,完颜蒲家奴就收到命令,带着他仅存的六千部众。来辽阳帮宗磐守卫后方补给线。但当他日夜兼程从中京道赶回来时,却还是迟了一步。蒲家奴和他的六千兵马,就在三十里外亲眼看着粮草焚烧后产生的浓烟从辽阳城中升起。
仅仅半日的差距,一切就再难挽回,蒲家奴唯一能做的就只剩冲进辽阳城中救火、救人。不过,这也只是尽尽人事罢了——若论杀人放火,脱胎自海寇的新宋军同样是职业级的水准,决不比女真人稍差,甚至从效率上,还尤有过之!
国势倾颓,如今的形势,让两名大金的勃极烈也是一筹莫展。尤其是附庸部族已经开始离心离德,更是让他俩忧心忡忡。
“干脆将上京的宋国宗女们分出去一些。”完颜蒲家奴提议道,“就我知道的,有不少人对她们眼热了许久!”
宗干摇头苦笑:“这么烫手的货谁敢接?如今南朝势强,把她们当祖宗供起来还差不多。”
蒲家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叹道:“说不定真有想卖好南朝的,接下来转手就送回去了。”
沉默了半天,宗干才说道:“还是放弃西京道,召粘罕回来好了。现在已经不能再让占了全国四成军力的西路军平白留在大同了。”
“回来又如何,大同还有口饭吃,我们现在哪有多余的粮食养他们?!”蒲家奴最清楚如今辽阳仓囤中的现状,那真是让人欲哭无泪的惨状,“再过半个月,全军就要断粮了。斡本,你现在还能过打猎捕鱼的日子吗?!”
其实蒲家奴有些危言耸听,就算辽阳仓空,女真骑兵饿是饿不死的,各家各户总有些积储。蒲家奴也好、宗干也好,早年哪个没挨过饿?就算如今发家了,还是会藏一些粮食下来以防万一。但官中已然没了存粮,国库空荡荡的,却没有能力在供应大军——想调动军队,总不能让人自备粮草。
“但粘罕回来,至少就又多了一分镇压辽地的力量。如今的情况,除了完颜部以外,就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完颜宗干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片乱声,像是有几百人在吵闹。宗干和蒲家奴两人狐疑着起身出帐。只见两拨人马正对峙在大营门口,一边是宗干亲自布置的营门戍守,只有二十多人,另一边则大约百十名骑兵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他们要出去,而被把守营门的官兵们拦了下来。
“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宗干遣了一个亲兵去问个究竟。
很快,亲兵跑回来禀报:“是乌古敌部的乌延蒲鲁浑,他领着部众说是要回昏山去!”
宗干和蒲家奴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杀气腾腾。回过头,宗干语气森然的说道:“调兵来,杀了他!”
收到命令,宗干的部众立刻出动,完颜部的刀枪对准了曾经的战友。一场屠杀之后,乌延蒲鲁浑和他的百多名部众的首级就血淋淋的挂在大营门口附近的栅栏上,一溜横排,血水染红了木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