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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寒停下来,前仰后合的看着她,“呵呵”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下次少喝点酒,陪客人也不必拼了性命。”从她单薄、大胆的服饰,顾秋寒猜测她大概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四处望望,只见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向这边走来,看到顾秋寒便即停住,转过身去。

顾秋寒心念一动:“那小子鬼鬼崇崇,非奸即盗,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哦,她一个姑娘家醉倒在这里,的确很不安全,何况雪后天寒,还不冻僵了?”想到这他大发善心,上前架起那女子,拖着向前走出几步,抬眼看时,只见一幢二层楼的建筑,匾额上书“云锦客栈”,便推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面,胡乱摆了些桌椅,一名十八、九岁的伙计伏在柜台上面,正打着瞌睡。随着楼门洞开,寒风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那伙计一个机灵,抬头四望。顾秋寒道:“小哥,开一间房。”伙计见这二人浑身酒气,女的更是昏昏沉沉,暗骂道:“这些公子哥便只会喝酒、玩女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笔道:“姓名?”

“不知道。”因为顾秋寒是替这姑娘开房,便顺口答道,随后觉得不妥,搔了搔脑袋,道:“顾秋寒,秋天的‘秋’,寒冷的‘寒’。”伙计登好帐册,顾秋寒放在柜上一锭银子,抱起那姑娘便走,却忘了自己没有钥匙。

伙计叫了声:“等等。”从抽屉出翻出一串钥匙,过去将楼门关严,引着顾秋寒上楼,心道:“他还真是心急,不过这姑娘长的确也好看!”上楼之后左转,伙计打开第三间房门,连句客套话也没说,便下楼去了。

顾秋寒醉意熏熏,哪有工夫理他,将那女子放到床上,双手撑着床沿,喘息不止。这女子并不重,若在平时,顾秋寒抱着她跑二里地都没问题,但醉酒之后脚步踉跄,头脑昏沉,便感觉吃力了。

他距那姑娘的脸仅仅咫尺之遥,笑吟吟的端详起她来。这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尤其喝了酒,脸庞红艳,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着的海棠。顾秋寒惬意的舒出口气,心道:“再累也值了。”忽然他觉得这姑娘有几分面熟,遂又凑近一些,讶然道:“怎么是她?”就在这时,突听“咚”的一声闷响,接着眼一黑,扑倒在那姑娘身上,彻底知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秋寒神志渐复,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正浸在水里,一种刺鼻的腥味直钻鼻孔。他奋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红色,那不是玉梅山庄的红梅,而是……人的鲜血!顾秋寒惊叫一声,跳着退开,只见那姑娘横陈在血泊之中,从胸至腹,共有五、六处伤口,血已流干,已凝固,而他也蓦然惊觉,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尖刀!

他伸出手,想又触摸床上的尸体,胳膊却已不听使唤,停在中途,只哑着嗓子叫了声:“沈……沈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顾秋寒猛一回头,只见客栈的伙计站在门前,呆若木鸡,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顾秋寒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一时间头皮发麻,脑子一片混乱,也来不及多想,把尖刀丢在地上,破窗而逃。

天已亮了,街上稀稀拉拉的走着些人,看到顾秋寒满身鲜血,没命价飞奔,俱都吓得瞠目结舌,躲向一边。顾秋寒逃回家中,不敢叫门,直接逾墙而入,进了自己的卧房。他先脱了那身血衣,然后打一盆冷水,将脑袋浸在水中,尽管如此,仍无法让自己的情绪宁定下来,睁眼闭眼,都是那血淋淋的一幕。

“糟了,糟了。”他胡乱想着,“记得我只是把她送到床上,怎么便死了呢?”醉酒之后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他努力回想,突然从水中拔出脑袋,一摸后脑,果然有个鸡蛋大小的包,至今还隐隐作痛。“是了,我听到‘咚’的一声,便即人事不省,我一定是被人打昏了!”

顾秋寒心中窃喜,“那姑娘不是我杀的!一定是在我迷迷煳煳的时候,有人进入房间,把我击昏,然后杀了那姑娘,却将凶器放在我手里,分明就是栽赃陷害!”确定自己并没有杀人,顾秋寒舒了口气,精神大振,但转念一想,自己拿刀站在那姑娘尸体前,被客栈伙计瞧得清清楚楚,而后自己又惊惶逃命,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秋寒刚刚转好的心情,遂又阴暗下来,后悔自己不该惊慌失措,逃回家里。不过如今胡惟庸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明断是非的清官少之又少,即便自己留在客栈,能否洗脱清白也不好说,唯今之计,只有查出真凶,方可挽救自己了。主意一定,他将身上血渍洗净,换了身衣服,拉开抽屉,随便抓了把银子,又带上一把刀、一柄匕首,向外便走。

才一出门,迎面恰好撞见老管家,便道:“我有急事要出去几天,你多费心,照看好家里。”他不敢耽搁,匆匆交待几句,不待管家细问,他已一溜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