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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一笑等人一听声音便知是剑术髙手在后园内练剑了,自己身为外人,过去看了可不太好,但此时此刻,主人并没有半分迟疑或要求他们回避的意思,自己停下脚步回避,反而显得小气,于是便紧跟在张无忌身后,目不斜视,穿过回廊进入后园了。原来竟是武当六侠殷梨亭在院中练剑,所炼的正是张无忌熟悉的太极剑法。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随着身形婉转起伏圆圆转转,直若柔到了极处!但这份柔,偏又隐含着致刚,便如绵里藏针,剑身嗡地一声鸣响,所有靠近长剑的雪花顿时便全然粉碎了。

太极剑法习练纯熟后,本可随着使剑人的性子,千变万化,不拘一格,殷梨亭的太极剑法便突出了极柔、极韧、极弹等特点,柔时时刻便象正在蓄积力量,在关键地时刻便能逐一点,迅速发出,无怪乎昔昔通通一把长剑在他手中使来,便能发出如此嗡嗡不绝的龙吟之声。看得韦一笑辉月使心下叹服之极。尤其韦一笑,心中直道人之一生得遇名师当真是何等重要啊,两年前自己也佩服这个殷六侠的武功的,但那时他比自己可应该逊了一筹,而现在呢?和他交起手来,胜负可难说得紧了。谁叫他有个张三丰那样的名师呢?自己却只能独自瞎琢磨。

张无忌得传太极剑后所用甚少,便没有太多的领悟和体会,这时看到殷六叔如此使来,顿感心痒难搔,差点便拔了清风的佩剑跳上场去与六叔同舞,切身体会六叔剑术中的意境。

这些人里除了小昭以外,都被殷梨亭的剑术给吸引得魂不守舍了。小昭入院的第一步,便看见了一个女子坐在对面的廊柱下,双手搀着一个小儿的双腋,教那双腿发软却偏要下地的小儿学走路。小昭心头咚地一跳,但旋即认出,这女子不是赵敏,而是不悔小姐,搀扶的小儿也有一岁多了,自然不会是无忌大哥哥的孩儿。

杨不悔也很快发现前院来了一群人,回头一看,顿时笑容满面。她没忍心打断丈夫的用功,抱了孩子便顺着回廊绕了过来,面对张无忌,她脸上微微一红,颇为宭迫现在的称呼,现在再叫他无忌哥哥肯定不合适了,但叫他别的,又很别扭。倒是张无忌回过神来立刻抱拳脱口而出:“六婶儿!”

杨不悔到底已经成熟,不是几年前的大姑娘了,面孔一热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笑着点了点头,便拉着怀中孩儿的小手指着张无忌教道:“雪儿,快叫大哥哥!”小家伙颇惧生,嘤呜一声便转过了脸去,不敢看大家,更是不敢叫。逗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小昭口称小姐便要莹莹下拜,慌得杨不悔连忙拉住了她,同大伙儿都见过了礼,殷梨亭才收了剑势,随手将长剑抛向兵器架,人便飞跃过来。

这个殷梨亭,人也老大不小了,又侠名甚隆,竟还是这般孩子气,飞跃过来便一把搂住了张无忌哈哈大笑,欢喜亲热之极。韦一笑等倒是一直看着他那把剑脱手之后飞上天,然后弧形落下,刷地一声便了挂在兵刃架上的剑鞘之中,不禁喝彩。

自家人没什么太多客套的,亲热高兴完后,殷梨亭便当先带路,引着张无忌继续往后走,去见赵敏娘儿俩。

殷梨亭还是很健谈,当张无忌提出应当先行拜见太师傅,大师伯等人时,殷梨亭道,恩师带着真阳回山不久,真阳便独自下山了,然后恩师说甚么也待不住,执意要下江南,而时下江南多股势力纠缠不清,乱得紧,我们师兄弟实在不放心,但又拗不过恩师,于是掌门二师兄和四师兄便硬跟着去了;前不久,大师兄和三师兄参悟了一套功法,于是两人又一起闭关修炼去了,所以现下武当山,算张无忌长辈的,只剩殷梨亭一人了。

听说宋远桥和俞岱岩也参悟了一套武功,正在闭关修炼,韦一笑不禁暗叹武当派当真人才济济,难怪在武林中能够后来者居上啊!现在连这个武当诸侠中最小最弱的都这般了得,那宋元桥和俞莲舟等人岂不更加深不可铡了?

瑞雪纷纷,初冬的空气冰凉清洌,吸引得不愁温饱的人们都不愿呆在房内,纷纷出来赏雪玩耍。赵敏也颇想出去,但昨日半夜起,怀中的小家伙便哭闹个不休,好像是有些发热,还有些腹泻,愁得她也一直没睡,唤那两个婢女给火盆加炭,又熬了草药来给小家伙喂。这一来可好,小家伙哭闹得更凶了,一直折腾到半上午,小家伙才哼哼唧唧地吃完奶后,沉沉睡去。

赵敏又困又乏,膨胀得难受,好歹喝了些稀粥,婢女收了小家伙弄脏了的尿布下去清洗去了,才钻进被窝儿里补充睡眠。早晨六婶来看过她们,她是过来人,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抱着哄了一会儿,看出小家伙没什么大碍,小孩哭闹实属家常便饭,嘱咐赵敏有机会便多加休息什么的,也就回去照顾她的雪儿去了。

雪儿这个名字是张三丰给取的,因为他和真阳回山时正在下雪,张三丰便应景给徒孙女取了这个名字。那小家伙儿生得白生生,胖乎乎的,倒也应了这个名字。

赵敏也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她已经想好了,只等张无忌回来告诉他。可他一去近一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走到门外,正在天井边浆洗尿布小衣裤的婢女一下认出了教主来,顿时欢喜得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甩干了手上的水,转身便往屋子跑。张无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随后大步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