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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见张无忌也跪下了,忙也抱着子矜跪在了他们的身后。好半晌,王妃仿佛才从惊愕中酲来,她不禁泪如泉涌,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膝下的女儿,突然失声而哭。赵敏慌忙抱住王妃的大腿,哭道:“娘,是我,敏敏……”

王妃仰天惨呼一声,突然扬起手来,啪啪啪啪,劈头盖脸地连打了赵敏好几个耳光,切齿道:“不孝孽障啊!你害得我察罕家好掺!”

赵敏哭得泣不成声,但仍倔强得仰着脸让母亲打,看得张无忌心如针刺钳揪,慌忙护住了赵敏道:“岳母大人!要打便打我吧!都怪我不好……”

王妃愤恨之极地瞪着张无忌,突然抓着念珠便狠狠地砸在了张无忌的额头上。张无忌身外的护体真气感应到外力来袭,立刻便要护主,还好被张无忌及时收住了,当下额头被连砸之下,却也颇为疼痛。

小昭也被王妃状若疯狂的模样吓得呆了,此刻怀中的子矜已被惊酲,屎尿齐流,登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赵敏顾不得张无忌,连忙爬过去看女儿,同小昭一起手忙脚乱地为子矜檫拭了屎尿,换了干爽的尿布,又偏过身躯为子矜哺乳,好一会儿,子衿才终于不哭闹了。而此时,王妃也似泥雕木塑一般,半举着念珠呆住了。

足有一炷香时分,终于喂饱了子矜,赵敏羞红着面孔掩好衣襟,抱着子矜跪到了张无忌的身边哽咽道:“娘!这是不孝女儿和张公子所生的孩儿,名唤子矜,今日敏敏是特地带着子矜来看望她的外婆的!求娘你看在亲外孙女的面上,便宽恕了我们吧!”

王妃颤抖着伸手去拔开子矜的襁褓看她的小脸,终于眼泪长流,长叹一声浑身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这三晚,赵敏都是住在王妃房中,他们都极少出门,外面风又大,是以庙里的尼姑们倒都没有发现甚么异常。前两晚王妃始终难发一言,第三夜,好歹同女儿说起话来。但她的话也极少,没有对女儿说汝阳王和王保保的事,她怕脾气冲动的女儿会给好容易重新取得皇上信任的王保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敏敏作为朝廷钦犯,也决不能在大都久留,否则被人察觉不但他们有生命危险,而且会危及家人!朝野凶险,不能不寸寸小心在意啊!

赵敏见母亲甚么也不愿意对自己说,心酸之下,也不强求了。这时王妃却长叹一声轻声道:“你舍却了郡主的尊贵不当,下嫁了一名布衣村夫,如今总算没有受到你爹爹的冤案牵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观那姓张的小字器宇不凡,对你又颇为爱惜,好歹算是稍平为娘的怒气……唉……望你们日后好自为之,能够终老天年吧……”

赵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点了点头。

好半晌,王妃又叹道:“你自小被娇惯过度,便似全然不识礼法,当真令为娘的担心啊……”

赵敏抹千了泪水,抱着王妃撒娇道:“谁说女儿不识礼法?娘亲没来由的乱担心!”

王妃不屑地一笑,道:“还说识礼法!十几岁就疯到外面,整日介想的都是打打杀杀,还处处与你兄长比高低;最可很的是,还自己在外面相好了男人,唱了出只有戏文中才见到的私奔之举,令王府上下脸面丢尽!你说从古至今,有你这样的识礼法的女子么?”

赵敏撅着嘴,抱着王妃的胳膊轻轻揺晃,娇声道:“那如今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木已成舟,骂女儿也没有用了,娘亲何必再担心女儿呢?”

王妃长叹道:“你呀,真后悔当初没有严加管教于你……如今当真说甚么也晚了!只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出身名门闺秀,不要让人家汉人笑话我们蒙人女子都是不懂礼数的蛮人,那便好了!”

赵敏嘟着嘴道:“谁敢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