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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校对版] 九指书魔 1532 字 2023-03-20

陈志宾应了声是,垂首退下。暖儿也不敢吱声,在角落里静静瞧着。只见秦绝响坐了好一会儿,站起身形缓步来至墙边,推窗南眺,目光平直淡略,一张小脸上尽是忧容。她看得一阵揪心,小嘴唇略张了一张,终不知该劝说些什么,黯然地垂下头去。

天心悬旧月,一溪碎波黄。

月色下的草庐简素依旧,宁静安详。

红殷殷的蜀椒串在窗下轻荡,仿佛一排排倒挂的烛光。

一条竹排随着滚滚落叶顺流而下,在草庐之畔缓缓撑定停横,一个裤腿高挽、头戴草笠的渔夫手提鱼篓脚尖轻点,跃落岸边,向草庐行去,口中唤道:“小香,我回来了!”

草庐内无灯无火,毫无动静。

渔夫摇头失笑,喃喃自语道:“准是又喝多了。”提着鱼篓走到门边,摘草笠挂在檐下,拉开门道:“今天收获不佳,只捕到了一条哩。”说话间迈步进屋。

一股血腥味和着酒气扑鼻而来,令他吃了一惊,目光疾扫,只见墙上琴歪,琵琶落地,屋中桌椅横倒,地板上左一滩、右一滩,尽是深色的血迹,还有一只碎裂的酒壶。水颜香靠在窗下头发散乱,毫无声息。

他赶忙将鱼篓一扔,扑过来道:“小香!小香!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仅有的那条小鱼翻出篓外,在地上“吡、啪”翻跳。

水颜香迷迷糊糊被他摇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挥手乱拍道:“臭……臭东西!离我远一点!”吐字颇不清晰。

渔夫推开窗让月光照亮自己的脸庞:“是我!小哀啊!”见她身上尽是血迹,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四处探摸,寻找伤处。水颜香厌烦地挣扎着,两手乱挥,不住拨他腕子:“别碰我!都是鱼腥味!臭死了!”口中一股酒气冲人。长孙笑迟摸她身上确无伤口,稍稍放下些心来,屋里屋外地转了一圈确定无敌人潜伏,这才到后厨净手。刚舀了一瓢水在盆里,就听身后柴堆哗然一动——他不及多想,猛回身一腿扫出——柴枝飞射,散落一地,定睛看时,却见后面引火用的干黄草堆里,趴着一只白色小兔。

那小兔拖着一条伤腿,绒毛上血迹斑斑,身子瑟缩,眼神黯淡,奄奄一息,已无逃窜求生之力。

长孙笑迟一见便即省悟:这兔子是昨天自己在林中捉来的,想必小香是想杀它给自己做晚饭,结果一刀未能砍死,两下受惊,兔子四处乱跑,为了捉它才搞得满屋乱七八糟、到处是血。他瞧瞧旁边案板上放着切好的葱、姜末,想像着这天下第一美人战战兢兢追杀小兔的场面,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下腰瞧去,灶堂里灰烬忽闪,尚有余红,他在灶底塞进些柴禾,锅里加了两匙油。一探手捉住兔子,拧断颈骨,伸食指在腿伤处往里一插,左突右豁撑开皮膜,抠住一撕,半张兔皮便剥了下来,两三下又将另一半剥好,掏去肚肠,肉扔在案上,快刀斩成小块。此时锅中油已滋滋作响,他将葱姜末扫进锅中,待香味略出,又将肉块扫入,略翻炒两下,加进了水,盖好锅盖,在灶下添了根长柴,重新净了手,夈了块手巾,端着脸盆回屋。

水颜香迷眼不睁地仍在窗边靠着,手在空中无力地虚抓,口中唤道:“酒……酒……”

长孙笑迟走近把脸盆搁在地上,点亮松油灯挂在墙边,回来捉了手儿,用湿手巾轻轻替她擦拭血迹,哄道:“来来来,擦干净了再喝,好不好?”水颜香厌恶地抽回胳膊一甩:“酒!酒!”长孙笑迟笑应道:“好,好。”回手拉起一把椅子,把手巾搭在上面,找来一只碗到酒桶边蹲下,揭开盖子一瞧,里面空空荡荡,已然见底了。中午自己临出去打渔前,桶里应该还剩下十来斤,想必半天的功夫,这些酒都被她喝尽了。只好回头道:“酒没啦,明天我到镇上买吧。”

水颜香身子缩成一团,口里有气无力地道:“我现在就要,你去买,你去买……”长孙笑迟见她满脸红胀胀地,知是大醉正酣,回来蹲下哄道:“集都散啦,我答应你,明天到镇上卖了鱼,一定多买些回来,好不好?”水颜香摇头起腻:“你去找话痨,朝他要……去啊,去啊……”不住地推他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