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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少时间,先是圣旨放在盘中请了过来,再后,就是一行人进来,到了里面,他们就行礼,称:“主上!”或者称“通达公!”

这也是本世界的一种很典型的情况,对官员来说,三品是关键的一步,达到了,就可称某某公,李睿的字是通达,因此可称通达公。

听了这称呼,方信略略有些苦笑,拱手说着:“蒙皇上恩典,为安昌省巡抚,不过,这可不好当啊!”

说完,又请诸人坐下。

诸人了然于心,接到圣旨已经有三天了,直到现在才召见府内诸人,这个新任的正三品安昌省巡抚,也算是有耐心了。

“是的,主上,这安昌省的确已经糜烂不堪了,安昌王为王,多仿本朝,军政合一,编十二府,十户设一佐,有佐长,百户设一营,有营长一人,千户设一总,有总长一人,万家有一府,设一都督。而沦陷百姓,又设郡县,管理汉民,以作耕作,如今,安昌八郡,只余六弓郡五县了,因此通达公这去,实际只是一郡之令,这朝上衮衮诸公,也真是打算的好。”沈轩冷笑的说着。

沈轩十年前跟随李睿,一直为其重用,在府中资格渐老。

“通达公,十数年下来,安昌王政令军事都丰满,现有精兵八万,都是百战之兵,而朝廷据守三洞关,只有兵三万,并且,这十数年来,朝廷拖在西南泥潭上消耗,已经耗费了二千万两银子,朝廷实在已经举步艰难了,不然,也不会许之主上为巡抚,开幕府,掌全权,自筹兵饷了。”这个说的人,却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这人却是当年认识的魏南竹女婿张琢,张琢实际上也是大大的人才,可惜考运不佳,到现在都没有考取进士,魏南竹死后,他就也投入了李家。

大楚国政,三司分立,一省行政主官是布政使,而巡抚,顾名思义,就是代表皇帝巡查安抚地方,是以集三司大权于一身,在本朝并非常设,是针对性职官,半钦差的性质。

方信听了,默默的点头,望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蹙眉沉吟的说着:“主上,而且我认为,这安昌王实不可测啊,你看他稳扎稳打,渐渐蚕食,既非急进,又非无为,似意图拖着朝廷啊!”

这句话一说,方信就凛然一惊,知道此子不凡。

大楚立国一百六十年,根基深扎,如安昌王急进,直接威胁到大楚的根本,只怕只能成一时之患,虽可纵横一时,终会被动用倾国之力不惜代价的大楚倾灭,虽然大楚也讨不了好——这只是为新主开道而已。

但是现在,他硬着在西南,不徐不急,拖着朝廷在西南进行连绵的泥潭战争,既不能退,又不能进,使朝廷得以年年失血,果然,才十年,大楚朝廷已经抽尽了力量,外强中干,甚至有时连天灾都无法安抚,民心渐乱,气运渐消,已有小股起义军而起——这好比一人,虽然才是中年,但是如果不断失血,也会日渐虚弱,直至死亡。

能说这话,能想到这点,就已经是国士了,方信深深的望了望姜清柏这人,心中一动,却只是“恩”的一声算是知道了。

从记忆中,他也知道,此时西南形势,已经越来越危急。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几无局之可布矣!十年来,西南战死殉国的官员和将领,单是五品以上,已经有41人。

特别是张尔浒、刘安、李宣、赵林、贺世河、方策、杨广宁、祁秉启等八位三品甚至二品高官,或战死,或战事不利而下狱,朝野官员,都谈夷色变,言及西南之事,皆缩朒不敢任,这也是为什么轮到方信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