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看到“自己”站在一条居民区的巷道里,他听到自己在重重地喘息着,视界里也充斥着红红黑黑的模糊色块,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抽疼,攥紧的左拳更是疼得他怀疑是不是被什么猛兽咬了一口,但是他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其实在做梦,他并不会感觉到痛。

可是他就是觉得疼。

萩原研二想要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只能放弃,转而去观察周围。

似乎是因为他有了这个想法,他的视觉清晰起来。

一具勉强还有着人形的尸体躺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那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四肢呈现一种奇异的扭曲状态,头颅被钝器砸得凹陷下去,面部一片模糊——看上去是被硬生生砸的。

典型的报复性杀人事件。

萩原研二下意识判断到。

随后,他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只觉得左手握拳很疼了。

因为他的右手拿着一根棒球棍。

棒球在日本是一种很流行的运动,大多数青少年的房间里都会有一根棒球棍,哪怕他们可能并不喜欢这个运动,但为了合群,他们也会买上一根。

萩原研二记得萩原悠平也有一根,萩原悠平身体不好,其实并不能去进行这些激烈运动,但是萩原夫妇并不会因此就觉得要对小儿子特殊照顾什么的,他们很清楚,有时候特殊照顾只会让孩子感到难过,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哪怕萩原悠平可能根本用不上,夫妻两还是会认真去挑选。

理所当然的,这方面夫妻两会询问很擅长各种运动的萩原研二的意见。

萩原研二还记得自己特意给弟弟的棒球棍上绑了紫色的吸汗带,在外层的塑料包装膜上写了“送给哥哥最喜欢的弟弟”的字句,以至于那层包装袋萩原悠平一直没舍得拆。

这些回忆无端地在脑海中闪回,萩原研二下意识跟着回忆翻转了手中的棒球棒,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送给哥哥

后面的字都被血迹遮住了。

这一刻,萩原研二的视角突然从第一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

他快醒过来了。

他的视角突然拔高,他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这里是浅野别墅区,远处高级公寓楼下不断闪烁的红蓝色光芒和刺耳的警笛声昭示着现在的时间点。

而在这处与喧闹相隔不远的巷子里,还未成年的少年手持染血的棒球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的尸体。

他应该事先并没有准备,穿着一身家居服就跑了过来,在此刻寒冷的天气里冻得嘴唇发白,他还没从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来,左手指缝间,血色一滴一滴地落入他脚下的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