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偌大一个侯府,他竟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寻不到了。

还好他也快要死了。

祝升垂眉盯着掌中酒盏,指甲划过釉面,发出阵发滑发腻的刺耳声响,他忽的便想起几日前、墨书远来看他时,曾与他说过的话——

他说,慕诗嫣那女人联合弃妇萧氏骗了他,她早在嫁入王府之前就已是不洁之身。

他说那女人拿捏着他的命门,让他被迫接受了她这个不忠不贞的荡|妇。

说若非先前京中无端传起了他是“痴情种”的流言,他是决计不会允许这样的女人踏足他的南安王府的。

他问他还记不记得那惨死于江南的承煦,问他记不记得三四年前为他而死、伺候了他几十载近乎与他情同兄弟的祝丰。

他说到书昀的死,又谈及了未满周岁便痛失了父亲的小郡主。

他讲到聿川和随聿那些,被陛下与晋王捉住并问斩了的大小官员……

他说他们今日的诸般下场,全都要怪墨书锦。

怪他无故搅和了他们的好事,怪他命大躲过了他的毒杀。

怪他瞎猫碰上死耗子逼问出了胡云、刘温等人腹中藏着的话……

他知道,他这是想勾起他心中对六殿下的恨,让他寻个机会,杀了墨书锦给承煦报仇、顺带再给他出口恶气。

他心下同样清楚,这是远儿嫌他知道得太多又失了势,想要趁机除了他与侯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