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阿衍那岘州囤兵,原是为了西进北上,攻克扶离南省的。”

帝王语调微顿,目中露出一线意味不明的讥嘲,那嘲讽之意像是对着地上青年,又像是对着自己:“现在竟被朕拿来对付朕这个生了狼子野心的亲儿子。”

“好了,朕的话说完了,把他带走罢。”墨景耀立身敛笑,继而拂袖转身,示意众人拖走那犹自错愕惊骇着的华服青年。

墨书远瞪着眼睛,怔怔盯着那不再年轻却仍旧挺拔着的、帝王的背影,恍惚像是瞥见了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所以,他们打从一开始踏入的,就是一场必输的棋局。

青年无措地张了张嘴,他喉咙突然涩得像是堵了块铅。

“你来了。”

南安王府,锦鸢楼中,端坐于卧榻之上的慕诗嫣拥着小被,抬眼望向那才跨过门槛的纤瘦姑娘,瞳底颜色平静而不起波澜。

刚进得屋内的柳若卿应声微顿了脚步,少顷方垂眼泄出道轻笑:“王妃的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倒不是我的眼力好,只是平素除了你之外,也没什么旁人来我这锦鸢楼。”慕诗嫣弯眼笑笑,随即抬手拍了拍身侧矮几,“过来坐罢。”

“——我这身子近年一直不见大好,便不起身招呼你了。”

“妾身叨扰了。”柳若卿福身,言讫忍不住转眸瞄了眼那近些年愈渐枯槁的年轻女人。

——当初施雅送来的那碗加了重料的落胎药,到底是伤了她的根本,如今分明是不过十月下旬的天,这锦鸢楼内,就已然燃了炭盆、烧了火炕了。

而这屋内,也是越发的没什么人气儿。

想过了一圈的柳若卿无声叹息一口,落座后她反倒一时寻不见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