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等我那个父亲把钱给我,或者一个合适我的契机。
可是我没有等到,他的死亡来得很突然。
那天他命令我去买鱼给他做清蒸鱼。
我做了,他不满意,摔了筷子说:“刺怎么这么多?不知道给你老子挑一挑吗!”
我说:“爸爸,您别急。我来帮你。”
结果他把一盘鱼都掀到了我的身上。
我正要去换衣服,就看到了唐程程。
唐程程是来要钱的,粗声粗气。
我父亲让我给他拿了几万块,那是前些天他要我去取的。就像怕我偷似的,每一笔流水他都仔细查验。
唐程程拿了钱便要走,说:“你不要老欺负绮云姐,除了她没人愿意伺候你。”
“她伺候我什么了?”我那个父亲说,“都是护工在伺候我的!她就想惦记我的钱!”
然后他扭头瞪着我:“我的钱都是程程的!但是你老子我把你养大,你就得管我到我死!”
我确实把他管到了死。
那天我去送唐程程,临走前他笑着说:“瞧你脏的,快去换换吧。”
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等我回到卧房,我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不,应该说,是濒死。
当时也是如此刻一般,我靠在墙壁上,而他躺着。
也如此刻一般,我冷漠地看着他。
更如此刻一般,他脸色发青,嘴巴大张,瞳孔已经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