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少鸿没说话,难过地垂着头。
我握住他的手,说:“我刚刚没有睡好,因为做了个梦。”
他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问:“什么梦?”
“梦到了淼淼。”我说,“梦到我在吃水果,她在地上趴着玩儿,不停地朝我大喊大叫,直到把水果装进咬咬袋里递给她……你知道吗?她就是那段时间学会喊「妈妈」的。”
侯少鸿眼圈红了,说:“淼淼的事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说,“也许她的病也是从我这儿来的,是我没有给她积福。”
“怎么会?别乱想。”侯少鸿说,“医生当时也说了,是基因突变。不要什么都赖自己,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我笑着摇了摇头:“医生不了解的事多着呢。”
“绮绮……”侯少鸿捧住了我的脸,说,“你不欠淼淼的,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淼淼,现在是这个孩子在要你的命。”
我说:“你不懂,我从来没梦到过淼淼。”
我从来没梦到过淼淼,我以为她已经不要我了。
但最近我总能梦到她,我知道她回来了。
她变成了侯家人最想要的男孩子。
这样,即便我死了,她该享受的爱也一点都不会少。
侯少鸿是无法说服我的。
他没有亲手拔出过那根氧气管,他永远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根拔出的利剑会在我的生命里扎得多么深。
后来侯少鸿也不劝我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产检结束后,侯少鸿嘀嘀咕咕地跟医生说了半天,最后医生把我留下住院。
忐忑地过了一晚上,护士前来给我备皮,我问她做什么,她柔声说:“你不是已经签过手术同意书了吗?做剖腹产手术。”
我说:“才二十六周做什么剖腹产?”
侯少鸿来了,说:“医生说现在剖出来已经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