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撬棍便被地上的咬骨剪玛丽姑姑接住,她重新站起,舞动撬棍令其再度捅入青年右肩伤口,用力将他从天花板上硬拽下,狠狠摔砸至地面,宛如将九重天中不知人间烟火的清冷月仙拉入凡尘,叫他从此痛楚缠身,哪怕饱尝人世七苦,历尽尘寰八难也不得解脱。

骨锤玛丽姑姑和蜘蛛分别按住他的左右手,手术刀玛丽姑姑和撬棍玛丽姑姑则分别桎梏住他的两条腿,最后咬骨剪玛丽姑姑扔掉撬棍,双手各捏住一边握把,将锋利的剪口卡在青年脆弱纤细的脖颈处。

它说:“死亡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

谢印雪也在想,是这样吗?

他十二岁那年霜降时,得了一场风寒,病势凶险,所有医生都说他大限已至,药石无医。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让他病得快要死去。

他也无法理解,仅仅记得自己整日躺在病床上,烧得不省人事,痛苦得恨不能就此死去。

终于有一天,他不再发烧了,身体也有了些许气力,便坐着轮椅去到明月崖后山的院子里,结果出屋后谢印雪才发现,后山院里的梨花竟是已经全开了,正在枝头盎然争芳,繁堆似雪。

他望着那些层叠明媚的梨花,心中却只觉失落万分。因为明月崖去年的雪下得太少了,他和陈妈说过,等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了,就要早早的去后山梨枝上采新雪,为陈玉清酿酒。

不承想,自己竟从霜降之日病到了次年春分。

他错过了那年的冬天,不知那年何时绛雪,不知那年何时雪化,更不知沈家人于次年立春之日来到明月崖,守在他的卧房外,跪在陈玉清面前,求陈玉清替他去死。

所以后来春分那天,陈玉清问他,想不想再看一场雪。

他才会回答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