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谢印雪便起身体,迈步往公路前方走去。

这条路朝前向后皆看不到尽头,路上也没有别的车辆或行人,天空乌云低垂,阴郁压抑,灰暗得不见明光,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谢印雪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可奇怪的是,“时间”这一概念似乎很难在他脑海中停留,算着算着,他就忘了自己计到了哪个数字,在这条路上又走了几步,以至于谢印雪压根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

也许漫长,也许短暂,但这条路总归不是无止境的,因为走着走着,谢印雪走进了一座医院。

起初谢印雪都没意识到这里是座医院,直至他发觉周围惨白墙壁莫名眼熟,很像他还未去明月崖前常待的那处地方,于是谢印雪立马侧首,朝左侧一扇窗户望去,继而毫不意外地与一双积满白霜般的雪目正对相视。

雪目的主人穿着身浅蓝色的病服,双臂交叠着搭在窗沿上,脑袋微微右偏,张唇用稚嫩的童音问:“我会死吗?”

乍一听,这个问题仿佛是在问谢印雪。

可谢印雪却能确信无疑,雪目小孩不是在问他。

毕竟他认得这个小孩。

他叫做沈秋霖,正是未改名时幼年的自己。

所以下一秒,另一道声音便笃定的回答道:“会的。”

不过声音的主人却非谢印雪,它同样纯真稚幼,仿若一支沾了墨汁颜料的画笔,出声的刹那,即将往事历历绘出在谢印雪眼前——

“我得了这个病后,一年就死了。”

身体灰白发青的小鬼伸出一根手指,信誓旦旦对窗边的沈秋霖说:“你也得这个病一年了,肯定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