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印雪伏在床畔,视野逐渐模糊,他的手分明还被陈玉清握着,但陈玉清的声音却仿佛从遥远之地由风吹来般缥缈:“印雪,是师父对不起你,以后的路很难,你要自己走。”

谢印雪摇摇头:“师父,您不用担心,这条路我走得完。”

“你想看的那场雪,看到了吗?”

谢印雪说:“我看到了。”

那场雪在陈玉清死的那一年腊月,谢印雪就看到了。

每一片落在明月崖的雪,谢印雪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如今陈玉清近在咫尺的容貌与轮

楠諷

廓,却被混淆成一团怎么都拨不开的雾,蜷在谢印雪眼眶中,似乎只有等它凝聚落下后,谢印雪眼前的世界才能重新放晴。

但当它真的化作一场湿漉漉的雨时,被冲刷掉的全是陈玉清的面容。

谢印雪目光中逐渐清晰的只有那座写有【陈玉清之墓】的孤寞小坟。

他的手还被人紧紧攥着,谢印雪眨了眨眼,那人便伸手为他擦去腮边的泪:“再看他一眼吧。”

谢印雪说:“陈妈,师父已经看不见了。”

“嗳!我哪是让你看你师父,他都埋进土里了,你见得着才怪。”身穿白衣的陈妈笑出眼泪,她掰着谢印雪的肩,让他回头,“我是让你看还能看见的人。”

谢印雪被她带着侧首,他们身后,是暮气沉沉,垂垂老矣,一头鹤发比梨花和雪还白的沈怀慎。

“他已经这么老了吗?”

谢印雪问陈妈:“他老的太快了。”

“是啊。”陈妈拢拢耳边耷下的灰白发丝说,“所以你再看他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