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对不起。今晚我说错话了。”

不等顾筠说完,常宁主动认错。

顾筠收紧了手指,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错了吗?”

他眼里幽幽燃着两团随时要熄灭的火:“哪句?”

“啊?”

“哪句说错了?”他扣紧了轮椅的操纵杆,等他的答案,呼吸有些不连贯。

“我不应该说你不打算结婚,这事儿顾爷爷还不知道。这是你的隐私,应该你自己说的。”

常宁认认真真自我检讨。

“除了这个呢?”

“啊?还有吗?”常宁脸苦了苦,有种语文课上被逼做阅读理解的难受。

他逐字逐句回忆了自己的话,也没找到第二个得分点,反倒——更困了。

“小叔你直说。”常宁打了个哈欠,盼顾筠给他个痛快。“我还有哪里错了?”

顾筠看着他,眼中火苗越长越盛,渐有熊熊之势——

他给过他收回的机会了。

哪怕他不懂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他没收回,就不要怪他当真。

“没有。”顾筠声音喑哑。“你说的很好……我……和你想的一样。”他说到这儿,脸已经涨红的要滴出血来,垂下头不敢看他,声音异常艰涩,但到底克服心底深重的羞耻,将话说了出来:“我,我们互相照顾也……也好。”

他说完,摒着气等他回应,却……只等到他平稳又规律的呼吸。

他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不知何时已进入梦乡。

顾筠那口气顿时泻了,瘫软在轮椅上,怔怔看了他很久,才滑到他床头,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提起他一只手压在被子外。

指尖颤着在他手背上短暂停留,顾筠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睡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一定是他的宿债、孽缘,是上天赐予,最残酷的馈赠,最绚烂的惩罚。

*

翌日一早,因为顾筠坐轮椅不方便,顾奕主动请缨陪常宁去放疗。

“你要陪就好好陪,再像上次一样,今年的家教课统统翻倍。”出门前,顾筠背过常宁,“提醒”顾奕。

顾奕笑得比哭难看:“小叔你放心,我保证寸步不离!”

他说到果然做到,除了放疗室人家不让进,一直寸步不离跟紧常宁。

做完放疗,出了养和的4号楼,还是寸步不离跟紧常宁。

“哥,车在左边。”

“我知道。”

“那你咋还往右边走?”

“我记得右边有个小超市。”

顾奕张望了一眼,确实看到超市的招牌。

“你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