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会和叔叔高谈阔论什么“契约”、“变法”,有时候彻夜高谈各地江河山水。
是一对人到中年,依旧可爱的多情鸳鸯鸟。
但,我住到杨家的第一天,就知道,杨家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叔叔。
因为他们讨厌和文举叔叔一家说得上话的任何一个人。
我听见杨家的人,偷偷地都说:“杨文举疯疯癫癫了几十年,怎么还不死?”
他们不但这么说文举叔叔,还以恶毒的眼光品评陆夫人:“生不出蛋的疯母鸡。”
尤其是陆夫人身体不好,常需名贵草药将养。文举叔叔体弱,又不通俗务。
杨家人连给他们送药、茶,都经常拿次品糊弄他们。
文举叔叔他们虽然不在意,但是喝了不好的药,就时常咳嗽。
文举叔叔他们知道吗?
他们大概是知道的。
我有一回,听见他和叔叔两个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忽然不复平时的快乐,大哭起来:“杨柳树,杨柳树,何被春风动!”
屋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文举叔叔饱含痛苦的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来:“我要走……走!”
陆夫人也忧郁叹息:“杨家这样,多少富贵人家也都这样,根子都要烂了。”
但是这种抱怨,也不能多说。
杨家上上下下,就好像随时驱使着耳报神,没过一会,我就能见到杨老夫人拄着拐杖,出现在文举叔叔面前,哭天壕地:“你去哪?!你去哪?!你整天没大没小,没个正经也就算了,你还想抛下这个家,你非逼死我老太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