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过来询问书价的时候,打盹的掌柜惊醒了, 漫不经心地比了一个数字。
“这么贵?”
他不耐烦:“嫌贵么, 就不要买。”
大概是一辈子头一次来买书的客人心疼了半天, 在皱巴巴的口袋里,摸索出钱币。用那双还沾着泥的手搓了搓, 小心翼翼地接过包着薄薄一册书的油纸, 塞在怀里。
泥腿子。掌柜掂量那几枚铜板, 嗤之以鼻,拿起算盘, 懒洋洋地一拨, 没有做生意的热切:“不送。”
别的客人, 除一个买了本《烈女祠》,其他都没有买的。
很快,坊内就一片冷清了。掌柜又开始打盹。
内堂,安宁坊主人的烟吐得更频繁。
往常, 四书五经、历年考题这些经世致用的,倒是不愁卖。书坊的主要顾客, 就是那些一心苦读好考功名、家里有几亩薄田的书生。
只是云南现状, 早些时候, 先是搜书,再是寿贼删改四书五经。人心惶惶。
前些时候更是连云南义军自己的军官、将领、军师, 都被推出去砍了一批。
众说纷纭,虽然义军那边, 说是这些人是“蛀虫”。坊间却传说是他们私下读孔孟之书,才被杀了。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那个姓楼的,原看他是好人,杀了好几个横行霸市的流氓,让街市之人可以安心做生意。可反手,他就撕下脸皮,定了什么限价令。
书,在限价范围,绝不许贵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