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地,即使是义军治下,在联军旗下,大多数人,一时仍旧是守旧的。寻常人家的小姐,别说出游了,就算叫人瞧见芳容,依然是要羞愤交加的。
——眼前似乎是一片与内陆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女人,盘着头发,穿短衫的,似乎是苦力的,和她的几个女工同伴一起说说笑笑从船上也下去了。
“林姑娘,我扶你。”看林黛玉倚在船舱门口看了半晌,却没有下船的意思,大妮以为这外表娇弱的林姑娘,大约是舟车劳顿——毕竟到广州之前,她刚因不舒服而吐了一顿。连忙要去扶她。
“不必。”林黛玉推开她的手,说:“她们都是自己下去的。”
她定了定神,像其他下船的女子一样,自己扶着舷板旁的扶手,慢慢下了船。
走在广州的街道,扑面而来的南国奇异的风情,顿教她目眩神迷,一时站住在了街头,人来人往中。
迎面而来,广州的街道是狭窄的,车马和行人之外,还有街道两旁的店铺挂住的各色横幅占了空间。
二层楼垂下成衣店的鲜红横幅,那边画着一个男人戴帽子的头像的横幅又斜穿过来,纵横交错。
叫卖椰子的和叫卖洋布的混作一团。而在店铺、人家的窗沿上,装点城市的,是一团团的花。广州花市也闻名天下。
街上挨挨挤挤的,有并未束发而是留着短发的,有披头散发,却穿着长袍,摇头晃脑的书生。
和这书生摩肩接踵而过的,却是穿着青青穿过的那种叫做“马甲”的外衣,蹬着皮靴,却油头粉面的大鼻子纨绔西洋子弟。
街上的女人的装扮也是争奇斗艳,有穿着洋服的中国女子,也有穿着襦裙的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