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打趣的顽话,朱绣听过就算,一面儿走一面儿变着法儿打听那豪门府邸的情形。

“咱们国公府的门槛儿高着呢,等闲的小官儿都扒不上咱们的门槛儿,拜贴都送不进老爷的书房去。”说话间已到了一条院落林立的后街,不似之前走过的那条街气派肃穆,这街上房舍挤挤挨挨,闹闹吵吵,不时有几个顽童从身边疯蹿出去。

小轿左拐右弯进了处偏僻小巷,周牙人从袖里摸出十来个大钱赏了轿夫,带着朱绣两人入了一处半掩着门的小院,笑说:“我这院子虽小些,可在这宁荣后街也算数得着的了,府里出去五服的族亲有些儿还不及我这儿呢。”

宁荣后街?朱绣只觉耳熟,还有那什么国公府?未等她发问,周牙人一个晴天霹雳就砸在朱绣头上:“小蹄子们!猫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烧,都只疯顽!等明天送你们进府,荣国府的丫头就这样儿?仔细回头都撵出来!…不替我挣脸面也罢,要是丢了我的脸,一个个仔细你们的皮!”

这位周大娘刚说什么!荣国府?!还有再之前的……珠大爷!

先前所有的话在朱绣脑子里这一刻终于串成了串儿。

卧槽!这不科学!若不是还有一丝丝的理智尚在,朱绣能立刻给周牙人表演惊恐暴漫脸。

还好身边有个笑眼儿小妹妹,一直如同鸡崽儿跟着鸡妈妈那样,时时刻刻用紧抓朱绣胳膊的手来提醒她,人间尚在,珍惜狗命。

一直到用了晚食,朱绣躺在炕上,仍旧做梦似的,还是没有‘姐这就穿到红楼梦里啦?’的真实感。

笑眼儿心惊胆战地看她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摇头哀叹;转眼儿若有所思,一瞬间又信心凿凿。只觉得她疯魔了,又怕又担心,含着两泡眼泪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怎么啦?”问着问着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宛如下一秒就得替朱绣发丧出殡的绝望。

“咳咳咳!”朱绣终于被凑到眼前头的那张涕泪滂沱的脸给吓醒了,几乎就被自己口水呛着。

“没…好不容易从柴大娘那里逃生出来,我高兴,”朱绣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叫什么?”

笑眼儿勉强收住眼泪,又想笑了:“我没名字,在家时都叫我妞子,我、我也高兴!真好!”

她心里记着朱绣的恩,忙又道“谢姐姐救我…”

朱绣不等她说完,就赶忙打断了,笑问:“你多大了?原来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想家不?…”等语。其中一些其实朱绣早就听到过,现在问起来不过是怕小姑娘忒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