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来送槟榔荷包,见贾宝玉脸色不好,忙拉他一旁劝道:“姊妹们一处,说说笑笑便罢了。你若认真同她们生气,岂不辜负了素日的情谊?况且你昨晚上高兴的那样,想出那些个好听别致的名儿来,此时不说,难道你忍心败坏了老太太的好兴致?”
史湘云看宝玉无精打采的,在石阶上笑道:“袭人姐姐也忒精心了,送的是什么?”
虽时下的年轻公子都常佩戴槟榔荷包,但贾政最厌这些个东西,说这都是浪荡子的玩意儿。袭人不敢叫人知道,只笑着回:“他一心给这院子想出个好名儿,昨晚上且用功了呢,谁知今早起来头疼鼻塞的。我送鼻烟过来,叫他嗅些痛打几个喷嚏出来,通了关窍罢。”说着,真就拿出一个山水人物的小指长的扁屏来,递与宝玉。
湘云笑道:“既这么着,心里定是有好的了。今儿必然要压过咱们去了。”
宝玉忙摆手:“昨晚上未见便胡乱作些儿,今日一观,都不妥当。”
宝玉知袭人不过借故来看他,就是那槟榔荷包亦是可有可无的,一时心里感激,一时又涌上来一股腻烦。只是他惯来捧着女孩的面子,当下接过来倒出一些在虎口上,嗅入鼻中,一股辛凉直入脑门儿,痛打了一个喷嚏才罢。
“好痛快!”宝玉一面任袭人给他擦拭眼泪,一面又觉方才的不快都随着去了,心情复又好起来。
宝钗笑道:“这个还罢了,有那外国进贡来的洋烟,那个酸辣才入劲儿呢。我那里正有,回去打发人给你们送去。”
宝玉忙赶上来谢她不提。众人一处又喧腾热闹起来。
朱绣站在院中,远远听见看见,不觉得想,这贾宝玉还真是狗脾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况且那些个人,他一下赔笑这个,一下又奉承那个,就连跟着的丫头也不冷落,可当的好一个‘中央的空调’去。
众人早已走出去细看这处。
这处院落所在地势颇高,楼阁俱全,精致大气,远远看去,院落外尚有人高的层层山岩、玉树琼枝将其半环保其中,山岩侧面底下便是莲池,顺着山岩纹理细细雕出几阶石阶,近水的石阶上还吊有立柱,却是栓兰舟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