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既信任你,信便由你继续送,到了纪家,注意说话的分寸。”到底是夜深了,周津延声音有些沙哑,冷漠的眸色直视安青云的眼睛。

安青云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周津延没再管他,不耐地瞥了一眼孟春,修长的手指捏着倦怠的眉心。

孟春会意,拉着安青云出了正厅,把信交给他,说道:“这回可别再弄丢了。”

“为什么会放过我?”安青云不敢相信自己落到西厂手里,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孟春笑了一声,只伸手在信封上敲了敲:“督公自有他的道理,记住督公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安青云攥着信,脑中还在想周津延口中的她,眼眸暗了暗,低声道:“奴才明白。”

督公的性情,他自有耳闻,他不会以为这是在帮他,那便是为了容太妃娘娘了。

孟春“嗯”了一声,看他:“以后做事儿机灵点,等伤养好了调去印绶监吧!替了赵亮的职。”

“赵亮呢?”安青云惊骇。

“他自然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孟春听见这个名字,把手揣在袖管里,嗤笑一声,脸上闪过厌恶。

安青云听懂他的意思,身板颤了颤,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记住赵亮的恶行,沉默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翌日一早,安青云雇了马车去了纪宅。

新年未过,家家户户依旧热闹着,只纪宅格外冷清。

素安堂内,一道清瘦的身影立于窗栏前,看着院中幽深的冬景,忽然低头轻咳了两声。

一旁的侍仆递上汤药:“公子,药已经温凉了。”

纪忱穿着淡青色直裰,身量挺拔高挑,与幼安有五六分相像,俊容昳丽妖异,只是面色苍白带着一丝病容。

素白的手指接过蓝釉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眉目平静,没有因为汤药的苦涩而波动。

伺候的侍仆是纪家的老仆,看着府中的小主子们长大,往日热闹的府邸成了如今的模样,心中格外心酸:“若是换了二姑娘,怕是要您哄上半天,才肯乖乖地喝药。”

纪忱闻言,捏着瓷碗的手背青筋暴起。

侍仆自觉失言:“瞧老奴这张破嘴,好好地提这事做甚。”

纪忱精致的眉眼再无法平静,压抑着情绪把瓷碗递给他。

侍仆接过瓷碗,心疼地看着纪忱:“公子别把所有错处都揽在自己肩上,瞧您都瘦成什么养了,若让两位姑娘瞧见了,不知该有多难过。”

“我这才到哪儿!”纪忱的狐狸眼与幼安还有些不同,幼安的眸子清澈透亮,水盈盈的,常年带着娇憨的笑意,而纪忱的眸子灰暗沉寂。

他如今受的与进了宫的幼安受的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侍仆暗自叹息,收拾了书案上的托盘,看着散在案上的书信,劝道:“大姑娘的信已经送到三日了,老奴托大,说句您不爱听的,您也该回信了,既然大姑娘已经知道二姑娘出事了,您再瞒着也只会给大姑娘徒添担忧。”

纪忱偏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纪明安寄回来的家书,眉宇间难掩的愧疚自责:“磨墨吧!”

纪忱刚落座,外院传话的侍仆就带着安青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