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期的油画颜料更容易快干、耐黄变,画面保存八十年依然如新,这在五十年代的颜料中是难以想象的。”他的声音稍稍提高,似乎在强调一个不可忽视的重点。
“颜料颗粒方面,合成有机颜料占比超60%,这导致了色彩的纯度和亮度有了质的飞跃。”陈阳轻轻点了点那幅画的一角。
“例如喹吖啶酮红成分,就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这种在五十年代根本不存在的化学成分,给红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鲜艳度和持久性。”
陈阳的目光如同X光般扫过画布,“纳米级研磨技术使色彩饱和度提升20%,这在画面的细节处理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五十年代的颜料无法达到这种精细度。”
“添加剂方面,七十年代开始普遍使用无铅钴干燥剂取代含铅产品。”陈阳的声音平稳而坚定,“含铅产品会随着时间推移导致画面微微发黄,而这幅画上明显可见的淡黄色氧化层,正是铅干燥剂的特征反应。”
他的手指悬在画布表面,沿着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纹路游走,“七十年代还引入了丙烯酸稳定剂,目的是为了防止分层,而这幅画在角落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微小剥落。”
陈阳指向画布右下角一处不起眼的位置,“这种剥落模式是早期油画颜料的典型特征,如果使用了丙烯酸稳定剂,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他转过身,环视四周,眼神中透着不屑与自信的光芒。
“我注意到画布边缘的氧化程度与中心区域存在明显差异,这是五十年代颜料的另一特征,而七十年代的颜料会呈现均匀老化的状态。”
说完,陈阳轻轻拍了一下手,嘴角挂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向身边几人问道,“我说的对么?”
史密斯、杰森、吉田几人眼睛不由微微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陈阳,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情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专业知识狠狠打脸的窘迫感。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顷刻间崩塌,内心深处泛起层层惊涛骇浪,如同精心构筑的城堡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垮。
他……他居然知道油画颜料的成分?这个在他们眼中本该是外行的华夏年轻人,竟然对西方绘画材料如此了解,甚至能说出具体的化学成分和工艺变化,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曾院长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阳的背影,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疑云密布。他回忆着陈阳的背景资料,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而来:不是说陈阳是宋开元的徒孙么?按理说应该只精通古董文玩,师承的也是这一脉,怎么还懂油画呢?而且不是一知半解,而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那种专业的术语脱口而出,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这些关于喹吖啶酮红、聚合亚麻油、醇酸树脂的专业术语,就连自己这个业内人士听了都暗自心惊。曾院长的心底划过一丝不安与好奇的暗流,这分明就是专门研究过呀!
“对,对,”安德森在旁边重重点点了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西装袖口上那枚金色的袖扣,“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能说明什么呢?这点基础知识,任何一个艺术学院的学生都能背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