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忙喝道:“将其押往大堂讯问。”
大堂上,桓玄居中而坐,面若寒霜。高雅之被人推推搡搡的押了进来。此刻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面如死灰。
桓玄大声喝骂道:“狗贼高雅之,你可知罪?”
高雅之长叹一声默不作声。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本人待你们不薄,为何要叛逃?你岳父刘牢之新丧,尸骨未寒,你便开始兴风作浪,你对得起刘牢之么?”桓玄怒喝道。
高雅之心如刀割一般,提到岳父刘牢之,他更加的痛苦。自己像保全北府军的血脉,结果却令北府军全军覆灭。那么多将士死在面前,自己真是个罪人了。
见高雅之依旧沉默,桓玄更是愤怒,连声呵斥。卞范之见状出列道:“郡公,请容我跟他说几句。”
桓玄哼了一声,在案后坐下。
卞范之走到高雅之面前,沉声道:“高将军,我真替你不值。事到如今,你应该也明白你们是上了刘裕的当了吧。他不知如何说服了你们,约你们一起叛逃。结果,他派人通知南营兵马,将你们的叛逃时间和路线全部告知了我们,我们的兵马才能够追上你们。他利用你们作为掩护,自己带着兵马向西跑了。哎,高将军,你们何其愚蠢。北府军数干兵马,硬生生葬送了。你是北府军的罪人,害了所有的人,只因为你的愚蠢行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不自知。可悲可叹。”
高雅之面如死灰一般,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从焰火弹升空的那一刻,高雅之便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了。但他一直心存侥幸,不肯面对现实。现在卞范之这么一说,他已经全部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一串联贯通,便知道刘裕一步步的诱骗自己上当,将自己拖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狗贼,简直是个恶魔。我和他不共戴天。”高雅之咬着牙道。
“高将军,刘大将军之死也必和刘裕有关,昨日事情发生之时,我便怀疑是他所为。如今他的作为,更是无法洗脱了。你这是被杀你岳父的仇人利用了,天下最蠢的人恐怕非你莫属了吧。你害了所有的人。你的妻儿死在乱军之中,手下人也死光了,你有何面目立足于世?”
卞范之言语平缓,但句句剜心。
高雅之面容扭曲,痛苦让他难以自己。他的妻儿都在眼前被杀,将士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此刻已经干疮百孔,痛苦难当了。
“杀了我吧,我只求一死……我只求一死。我死之后也要向刘裕那狗贼索命。但请饶了俘虏的我的将士们,他们是无辜的。是我高雅之愚蠢,上了狗贼的当,不关他们的事。”高雅之牙齿咬的咯咯响,沉声说道。
“饶了他们?叛逃兵马依照军法要全部斩首,他们凭什么能活?你且告诉我,刘裕是怎么说服你的?我等也见识见识他的手段。”卞范之道。
高雅之闭目吸了口气,沉声道:“郡公,军师,我愿献出伏火方和火器蓝图,以换取你们饶恕我的将士们。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什么?你有伏火方?还有火器蓝图?从何而来?”桓玄跳起身来。
高雅之道:“正是刘裕给我的。倘若不是他对我如此推心置腹,我怎会上了他的当。”
桓玄大声道:“还不交出来。搜他身上,”
高雅之道:“不必搜,那东西我怎会待在身上。兵马被困之时,我本想毁了那些东西,但还是没有这么做。我将它们藏在了山野之中。你们只要答应我,饶了我将士们的命,我便告知你们藏匿的地点。”
桓玄忙道:“饶了他们便是,快说。”
高雅之道:“你发誓。”
桓玄举手便要发誓,卞范之冷声道:“郡公,杀了他吧,此人不但愚蠢,而且不智,留之无用。”
桓玄愕然道:“他说他知道伏火方和蓝图。那是刘裕给他的。我们正需要这个。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卞范之冷笑道:“刘裕这般奸谋狡诈之人,肯将伏火方和蓝图随便给人。那不过是骗一骗高雅之的手段罢了。高雅之这糊涂人自然便信了。我敢以人头担保,那伏火方和蓝图都是假的。刘裕奸恶若此,怎肯给他真的。郡公不必相信此事。”
桓玄恍然,脸上一阵发烧。是啊,刘裕怎肯拿出真的秘密和人分享。从他这两日的所为来看,此人智谋手段令人瞠目,他若肯这么做,那还是刘裕么?
自己再一次的为物所扰,干扰了判断力。卞范之在这方面比自己强得多。
高雅之大声道:“万一……万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