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进退两难像是一颗突生的刺扎在了红玉的心一下,她被这刺扎得一瑟缩,下一秒却在这与王熙凤相关联的痛里意识到是自己先话赶着话地把王熙凤逼到了现在的境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怀着怎样一份阴暗的占有欲才会说那些话来逼她,不该这样的,红玉最不希望王熙凤在这份感情里感觉到的东西就是负担,她为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而感到愧疚。
她是爱她的,而她是自由的。
红玉轻轻晃了晃被自己拉着手腕,拿出一副孩子式的撒娇来,“我不要你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王熙凤站在那里兀自替红玉为自己的话而感到伤害,她没料到红玉会是这样的反应。
站在面前的人像是一只钟摆一样,被施以了多大的力量推开就又以多么大的力量荡回来,没有一点点的衰竭,可王熙凤的拒绝却是需要力量的。
一鼓作气,二而竭。
她没办法指挥自己再来一次了。
准备好的拒绝变成了一句可是,一句无比清晰的可是,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教给你。
但幸好她还有力气阻止自己把这句可是说出来。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这是王熙凤认识的唯一几个麻烦字儿,在第一位先民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感情之后这世界就发生了诗与爱。
或许她们的低人一等的感情也可以因为这相同的克制而进化为爱。
“我生什么气?”王熙凤像是因为被人小瞧了而不平似的,“平儿在你这是个慈善人,我就是个好锱铢计较的了?”
“怎么会?”红玉有一身说好话的本事,不是为了奉承,只是想要面前的人开心,“奶奶这面像,我瞧着就是个面慈心善的活菩萨像。”
王熙凤忙否了她的话,“瞎拍马屁,我可当不起什么渡人的菩萨。”
话这么说着她还是跟着红玉从那片杏树林里走了,没再提什么追究藕官的话。
园里风凉,红玉担心王熙凤转久了不好便早早劝着她回屋歇着。
只是歇也歇不了什么,那些丫鬟婆子们听说这边继续管事了便将这一阵子压着的事全拿来回,有些是那边三位不好管的,也有日常就爱在王熙凤面前奉承见在那边徇不着私所以一直拖着等到王熙凤管事时才来请话的,当然也有见王熙凤居然能病得整整一月闭门不出,专门借着请话儿来看看她到底病成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