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不去都一样,皇帝厌恶他,朝堂上他很少有说话的机会,且若非必要时机,他一般不开口。
谢寄顶着一群人叹息可怜的目光回到东宫。
东宫内的蓝袍太监等候他多时,见他便道,“娘娘请殿下过去一趟。”
娘娘说的自然是皇后。
也就是谢寄如今的养母。
谢寄大抵知道她要说什么事。
皇后无子嗣,同他绑在一条船上,上都流传的崔家与淮王联姻之事必然会让她心生恐慌,但这对谢寄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崔家与淮王是绝不可能联姻的,他的阿绪也不可能嫁给谢辰行。
比起同皇后解释这些事,谢寄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因此他并未去与皇后见面,只对内监说。
“要她无需担心。”
大内监眉头稍皱了皱,他不觉得崔氏与淮王的事是小事。倘若太子不放在心上,皇后又一直担忧……
“也要她管住自己的手,别做些猪都不会做的蠢事。”
“比方说谋害清河郡主。”
在大内监转身的前一瞬,谢寄又道。
大内监骤然抬起眼,望向谢寄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在谢寄开口的前一瞬,他想的便是向清河郡主下手,既然淮王死不了,清河郡主那样体弱多病的总会死的很容易。
太子居然想到了……
抬眼对上那双沉雪似的寂静双眸。
一瞬间,大内监什么都不敢再想,抱着食盒快步离开。
那个冬日,那是地狱一般的冬日。
满地血水,骨肉分离。
那一天,太子的目光也是如此冰冷。
大内监不敢重蹈覆辙。
他逃窜的身影没令谢寄增加一分趣味,世上总有一些人自认聪明,干尽蠢事。他的盟友皇后便是如此,连带着身边人也不大聪明,难怪前世会死的那样早。
谢寄不喜欢笨人。
可皇后的身份还有用,他一时间也懒得换。
东宫侍人早为他准备好一切,谢寄换好衣服,进了内殿,按住暗扣,打开一道内门。
他要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暗道是他重生后第五年修建的,最初开始长长一道阶梯,半点光也无。阶梯之后便是明堂,三两桌椅,白墙黄烛,与平常人家的大厅没有区别。
堂内站着的宋河在此等候多时,见了谢寄便行礼,头垂得很低,满眼敬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谢寄拿起个茶盏,一面问。
茶盏深蓝色,上头绘了一只白猫在追绒球,另一头还有个藕粉色,也绘了只白猫。看上去像是一对。
宋河每每见到这杯子就觉得奇异。
也不止是这个杯子。
房间四处都有猫的影子,虽无活物,但就连堂前挂着的都是徐茂的狸猫逗鸟图。
太子真有这么爱猫?
宋河不敢问,就像他不敢问为什么费尽心机只为了换淮王送给小青梅的礼物,他躬身回禀道,“臣在乌衣巷截住淮王,惊马之后替换木匣,并留下宫牌,宫牌分别为淮王身边的玄铁卫和内监看见,皇帝、贵妃应当知晓。”
“嗯,”谢寄凤眸中露了半点笑,多年经营终于要初露成效。他站起来,目光落在前方紫檀木匣上,嫌恶地只手打开,在看清时皱眉,问,“怎么不是《东洲医典》?”
宋河听见他的话还稍愣了一下。
木匣只经由他手,太子怎么会清楚里面是什么?不过他并未细想,自从幼年确定这是他要一生跟随的君主后,他便深信殿下是无所不能的,提前偷窥到旁人礼物也没什么奇怪。
“这是宋参军感念殿下在朝堂上为他们说话,劳臣带来的,”宋河解释说,“微臣怕替换的木匣有不尽相似处,因此并未将匣子带来。诚如殿下所言,淮王的匣子里面是《东洲医典》的上卷。”
他将袖中医典拿出。
《东洲医典》万世明书,淮王为亲亲表妹寻重逢礼,寻至南越古地历经千难万险才寻到的半卷。男儿一片赤诚心,可惜让他家殿下给祸害了。
不过崔家势力强大,确实不能同淮王联姻。
清河郡主身系尊贵,更不能嫁给淮王。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自己换过去的东西,宋河还是觉得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