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璋垂眼饮茶,默了片刻,淡声问:“父亲觉得,雍王受俘一事,谁人获利最大?”
肃宁公怔了下,旋即摆手打断他,“慎言,这种事没有证据,岂能胡言?”
严璋哂笑,“近来靖南王在朝中动作频繁,外家景阳伯府畜养歌姬瘦马,四下行贿……圣人虽暂未有所表示,但不见得心里没点疑虑。父亲别忘了,负责北军粮营司库的杨大人,还是景阳伯世子的泰山。”
他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肃宁公面色凝重,显然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一重。
屋中静默下来,只闻杯盏碰碟的细微声响。片刻,肃宁公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母亲替你相看的姑娘你瞧不中,孙姑娘哭哭啼啼回家去了,你究竟有什么想法,不如跟你母亲早早交个底,朝中如今都在传,说你跟华阳的事八九不离十……”
严璋摇了摇头,抬手捏捏眉心,“儿子不孝,令父亲母亲忧心。”
“你总是这么一句,你母亲可不饶你。”肃宁公笑说,“再有相看的场合,不若露个面,做做样子也罢,你也不小了,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再拖下去,你母亲要寻大夫来瞧你了。”
见严璋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肃宁公笑意更深,“行了,忙你的去吧。”
严璋告辞出来,站在院外吹了会冷风。
与世上大多数与他身份相近的贵族公子相较,他确实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寻常人家的公子,十三四身边就安排了知事的丫头,他对自己要求严,对自己的枕边人自然也要求不低,总觉得还没遇上那么个可心的人。以往母亲还由着他,教他自由散漫了这许多年,如今年龄渐长,爹娘就不免多了些烦忧,怕他是不是不正常,又怕会不会就此憋闷坏了,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虽没明着说出来,可瞧他时的目光总带点令人哭笑不得的怜悯……
林康在外探头探脑,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又恢复成那个朗风明月般高洁雅正的君子,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听他一字一句的回禀。
“陈颖的事与虞姑娘说了,虞姑娘瞧上去挺失望的。也是,好不容易查出点什么,突然线在这儿全断了,爷,要不要、您瞧瞧她去,安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