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冬,这是一个大雪天,铅灰色的浓云压得极低,灰扑扑的天空使人心情沉郁。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伦敦掩埋。道路两旁高高堆着的脏污的积雪像一座座小山丘,偶尔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嘴里不停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蜿蜒而过的污水沟散发着阵阵恶臭,几个捏扁的塑料汽水瓶斜插在污水沟的淤泥里,劣质香烟的烟头散落一地,脏兮兮的流浪儿缩在避风的墙角里瑟瑟发抖。
这条街属于伦敦有名的贫民窟,肮脏、破败,地痞流氓混杂。
街口处出现了一道人影,撑着伞拐进空荡荡的巷口,淡蓝色的伞面素雅醒目,给这片昏暗的角落带来一抹亮色。瘦削的身子裹在黑色呢子大衣里,浓密的褐色卷发披散着垂在肩头,由于晦暗的天色,看不清面容,背影倒颇为苗条。
这条街的尽头是这一带仅有的一所孤儿院。
门口种着一棵掉光了叶子的高大柏树,枝干虬结粗壮,树枝胡乱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大门上能看出岁月冲刷的痕迹,此刻正紧紧闭着,敲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来开门的是一位胖墩墩的中年女士,她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腰上挂着一条同样陈旧但是干净的围裙,这个女人就是孤儿院的老员工,戴斯夫人。在这样的天气里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士她显然有点诧异,但还是热情地将她迎了进来。
她收了伞,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好像西班牙的雨后晴空,碧蓝如洗,因为寒冷的缘故嘴唇有些泛白。随着微微弯腰的动作,褐色卷发落到胸前。
结实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寒气和风雪都阻隔在外,身体稍稍回暖。
屋内空荡荡的,陈设简陋,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看起来像一所条件窘迫的孤儿院,但是墙上却装饰着着一块颜色艳丽、织工考究的波斯地毯。
年轻女人打量着这个房间,眉头一扬,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
屋子正中央安置着一张铁质的会客桌,桌面放着一壶刚煮好的咖啡,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里飘荡着一丝咖啡的甜香。
壁炉烧得旺盛,不断传来哔哔剥剥的声音。
戴斯夫人为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位女士该怎么称呼您呢?”
“阿尔温·萨兰。”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开门见山,“夫人您好,我想领养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