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麻纸,纸边被无数手指摩挲得发毛,上面是镇民们共同签下的 “互助契”,墨迹洇着水渍,却个个力透纸背:“这是我们约定的‘福报’”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些日常的小事,包括了房屋的修葺,孩童的读书识字,将所有人串联到了一起,那一条条线条就如因果线一般。
戒心看着那张被无数手掌焐热的纸,喉咙里的话全被堵住。
他自幼在寺庙长大,读的是 “万物皆空”,抄的是 “四大皆空”,从未见过这样滚烫的 “因果”。
明心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戒心,佛法若不能让百姓活下去,再高深也是画在云上的佛。我传播的教义不求你放下执念,只需你抬起双手。因为我们信的不是供在庙里的泥像,是日出而作的自己,是互帮互助的邻里!”
“说得好!”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王大婶将怀中的孩子举起来,孩子手里攥着一块粗糙的白莲木雕:“俺们信圣母,更信明心师傅!”
戒心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百姓,看着明心灰布僧袍上那片洗不掉的泥渍,在这些渴望活下去的眼神面前,那些经义太过苍白,明心已经得到了民心。
“你…… 你这是歪理!” 戒心色厉内荏地喊道,“小师弟,你可曾想过,你这番行径,师父该有多伤心,你就是这么来回报师父的?”
明心弯腰扶起被挤倒的孩童,轻轻拍掉他裤腿上的泥:“是不是歪理,百姓心里有一杆秤,至于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明心不敢忘。”
长久的沉寂之后,是一声长叹。
“师命难违。” 戒心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既入过佛门,该知‘还神’戒律。三十六棍,棍棍断尘缘,受得住,再论胜负。”
“取棍来。” 明心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听懂这里面的沉重。
两名武僧抬着根紫铜裹边的檀木棍上前,棍身刻满佛印,末端坠着青铜铃。
戒心接过棍子,双目棱起,宛若罗汉金刚怒目而视。
“第一棍,断‘师徒情’。”
铜铃脆响刺破晨雾,棍子带着破空之声砸在明心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