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疯了?”赵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看,他比谁都清醒。”
高福心头一跳,把头埋得更低了。
“今晚,钦天监的动静,宫外的传言,还有他恰到好处的‘疯病’……呵,这一环扣一环,真是好手段,好算计啊。”
赵渊慢慢站起身,踱到殿门口,透过门缝,看着自己那个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长子。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金乌坠,玉兔升……”
他低声念着方才赵弘喊出的谶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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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指代太阳,也就是帝王。
玉兔……
他想起了自己的二儿子赵立,其母妃的封号,正是“玉妃”。
真是拙劣的把戏。
“高福。”
“奴才在。”
“去查。”赵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今晚,除了这个蠢货,还有谁在外面奔走。尤其是老二,看看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高福不敢多问,躬身领命。
“还有。”赵渊转过身,目光落在殿内一幅巨大的《江山社稷图》上,“传朕旨意,大皇子赵弘,德行有亏,言行疯癫,即日起,迁出东宫,于皇陵思过,无诏不得返京。”
高福的身体猛地一颤!
迁往皇陵思过?
这和直接废黜太子,有什么区别!
他终于明白,陛下什么都知道。他不是被蒙蔽了,他只是在借坡下驴!
大皇子赵弘今晚的“疯”,恰好给了陛下一个废黜他的,最完美的理由!
而那个自以为得计的二皇子……
高福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帝王心术,深如渊海。
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自以为在算计君父,殊不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君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任由他随手摆布,随时舍弃。
……
钦天监,观星台上,一片死寂。
身着绯色官袍的监正凌昭,正蹲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她没有去看那些散落的星盘和被砸碎的仪器,而是用一根银簪,小心翼翼地从香炉的灰烬中,挑起了一点残渣。
残渣呈灰白色,捻在指尖,有一种奇特的油腻感。
“监正,有何发现?”副使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凌昭没有回答,只是将那点残渣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极其淡雅,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香气,钻入鼻腔。
是“梦昙香”。
这种香料极为罕见,由西域一种名为“梦昙花”的植物制成,点燃后,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恍惚,产生幻觉。
最关键的是,据她所知,整个京城,有渠道能弄到“梦昙香”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其中一家,就是二皇子赵立的母妃,玉妃娘家的商号。
线索,似乎清晰了起来。
“太史令那边怎么样了?”凌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回监正,已经送回府邸,严加看管。但他一口咬定是看到了‘天狗食日’的异象,惊吓过度,才失手打翻了七星灯,引燃了法器。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问不出别的。”
“演得还挺像。”凌昭冷笑一声。
一个在钦天监待了三十年的老油条,会被区区异象吓成这样?骗鬼呢?
他分明就是一枚弃子。
一枚用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天命异象”上去的弃子。
而真正的操盘手,则躲在幕后,不动声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布局。
一个被买通的太史令,一场精心伪造的“天降灾星”,一个恰好发疯的大皇子……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废长立幼。
好一招釜底抽薪!
凌昭的脑中飞速运转。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就是二皇子赵立干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梦昙香”的线索太弱了,根本无法作为指证一位皇子的铁证。至于那个太史令,恐怕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