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侯府的内堂,雕梁画栋在黯淡的光线里影影绰绰,仿佛巨兽隐匿的轮廓。
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神色凝重,空气仿佛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冻住,一丝声音都难以逸出。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愁云,目光闪躲,不敢与旁人对视,似乎都在心底盘算着各自的小九九。
段天成说完那番石破天惊的话后,袍袖一甩,大步离去。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消失,却像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上。
众人就那样呆立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段天成的话语,一时之间,谁也无法从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那路太过艰难,太过残酷,他们本能地抗拒,不愿直面这个冰冷的现实。
一直以来,他们在羌国翻云覆雨,拿捏着他人的命运,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尊荣与快感。
如今风水轮流转,被别人狠狠拿捏,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割扯着他们的自尊心,让他们满心都是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处发泄。
沉寂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流淌,吞噬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半刻的时间,却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方长青,贾文毅,还有那百里图宏,这都是陛下亲近之人。”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发声者。
说话的是张荣,他平日里就以心思缜密、消息灵通着称,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虑。
“而他们,掌握着羌国最重要的东西,虽然百里图宏在大雍,可陛下依旧能够呼风唤雨!”
“大家别忘了,虽然我羌国的大军攻打大雍是有点不够看,但如果要解决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张荣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起来,似乎想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这时,有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张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这些道理我们都懂!”
说话的人满脸的焦躁,仿佛被戳中了痛点,急于摆脱这令人煎熬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