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瑶浅笑着，噗嗤一声，再也绷不住了。

可惜，笑容中的苦涩，平白让美好的风景有了瑕疵。

她再次溻湿毛巾，拧到不再淌水，轻轻放到成蟜脸上。

伫立着不动，呆呆地看着仰面而躺的成蟜，思绪万千。

忽然，鼻尖一酸，附着在眼球上的水雾，凝聚成眼角的水珠，似乎立刻就会落下。

她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擦掉眼角的泪珠。

公子世无双，她只是个棋子，入局的那一刻，就再也配不上眼前人了。

“怎么哭了？”

“没有。”

成蟜轻轻的一句话，击中田瑶的软肋，她刚刚擦干的眼角，再次凝聚出一团团水汪，随时可能失控。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努力瞪大双眼，猛然一口气吸进去，试图把泪水吸回去。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只是田成的棋子，或许他真的希望你嫁入秦国，过得幸福。”

“然而，你的幸福，也只是他晋升的台阶。”

“常言道，疏不间亲，你是个聪明人，是割舍过去，重新为自己而活，还是心存幻想，获得田成的父爱，我尊重你的选择。”

成蟜一把抓下毛巾，动作缓慢地折叠成一根长条，而后双手握紧两段，往相反的方向用力。

沥沥沥…

田瑶拧干的毛巾，在成蟜手中，再度淌出水流。

他拿着毛巾起身，挡住向前的田瑶，亲自放进热水里：“马上就夏天，还是凉这么快，热水总要反复烧，实在烦人，不用了。”

成蟜把毛巾拧干搭在盆沿上。

田瑶看着房门打开，成蟜的影子，消失在门后，这才木木地收回眼神，落在成蟜拧干毛巾淌水的痕迹。

“公子在提醒我，我力量小，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做到。”

田瑶内心一阵感动，视线移上水盆，尚未平静下来的清水，还在荡着细微的波纹涟漪。

“我让公子失望了吗？”

“一次次的犹豫不决，一次次的心存幻想，一次次的退缩回避……”

“公子既然愿意亲自浣洗，说明我还有机会，对反复烧热水的不满，是在警告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