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影的源头,直指一人。
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两位疲惫不堪却又目光炯炯的臣子。
陆凡沙哑的声音里是找到破绽的锐利,嬴战沉稳的补充中是不容置疑的证据链,形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铁网。
一条条线索,一件件伪证,一次次灭口,无不指向那个冰冷残酷、令人脊背发寒的真相,这并非偶然疏漏,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惊天调包。
那个在腊月廿二深夜,仓惶出现在南市户籍署、形貌落魄衣衫褴褛自称“嫪隐”去登记的落魄之人,极可能就是被吕不韦逐出相府的宗室子弟嬴摎本人。
他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永巷令的亲信内侍“协助”下,被迅速而彻底地抹去了“嬴摎”的身份印记,套上了早已编织好的、有着“清白”戍边履历的“嫪隐”外衣,顶替了档案上那个身份清白的“嫪隐”。
而那个真正的、在北地郡戍边五载、身上铭刻着真实胡人刀疤、默默无闻的庶人戍卒嫪隐......他在哪里?
恐怕早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化作了无人认领的枯骨,成为了这场惊天阴谋中最无辜、也最彻底的祭品。
嬴政的目光最终落回案头那份摊开的“完美”的卷宗上,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笑意,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瞳孔深处,只有一片冰封的杀伐之意。
血腥与黑暗交织而成的真相轮廓,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逐渐清晰、放大,露出内里精心编织的谎言脉络,清晰得令人心悸。
这不仅仅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布局深远、只手遮天的弥天大谎。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卷宗上“嫪隐”的名字,然后抬起,缓缓指向身后巨大的舆图。
指尖依次点过云阳县、北地郡、咸阳南市。
最终,重重落在了永巷令官署,以及它背后那若隐若现的相府位置。
“寡人,知道了。”
少顷,嬴政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辛苦了,下去歇息。此事,不得再入六耳。”
他的目光,扫过二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接下来,你二人需继续去办三事:其一,查昭襄王三十九年至四十七年,北地郡所有戍卒名册变动详情,尤其......追索当年原属嬴摎麾下的旧部士卒下落去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