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这绝非仅仅只单纯解决燕国结盟的麻烦,这更是他苦苦等待的契机。一个能真正展现他纵横捭阖之才,为自己在秦国庙堂、在相邦面前,乃至在那位深居章台宫的少年秦王心中,奠定根基的绝佳机会
瞬息之间,甘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荡,整了整衣袖,越众而出。
他走到厅堂中央,对着主位上的吕不韦深深一躬,起身时,声音清朗而有力,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议论:
“相邦容禀!”
闻听此言,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惊诧的、审视的、不屑的、好奇的,齐刷刷聚焦在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舍人身上。
吕不韦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他放下陶杯,开口道:“甘罗?你有何言?”
甘罗挺直背脊,目光灼灼,毫无惧色地迎向吕不韦的视线,朗声道:
“相邦高瞻远瞩,洞悉燕赵之弊,小子深为叹服。联燕伐赵,确如相邦所言,遗祸匪浅,非上上之策。”
他微微一顿,语锋陡然一转,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自信:“然小子甘罗,有一计,愿请命出使赵国。此策非但可化解燕国之局,更能使我大秦不动刀兵,不折一卒,便坐收赵国数城之地。”
此言一出,厅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极低的哗然。
所有目光,包括吕不韦那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眼神,都聚焦在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不费一兵一卒便得赵城池?简直是天方夜谭!谋士们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难以置信。
出乎意料,吕不韦并未嗤笑或斥责。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案几上,十指交叉置于颌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审视,有惊奇,更有一丝被撩拨起的浓厚兴趣。
“哦?”
他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费一兵一卒而得赵城池?口气确然不小。甘罗,你且细细道来,本相洗耳恭听。”
那姿态,分明是认真倾听,却也隐含着一份沉甸甸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