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笔,在早已备好的粗糙草纸上,写下几个充满巫蛊意味的大字:
楚招天谴,荧惑守心,楚地当倾。
写罢,秦臻将草纸推向涉英:“让这些字,像钉子一样,楔进每一个楚人的脑子里、心坎里。
告诉陈错,城阳之后,不必恋战,立刻远遁,将‘天火’的谜团,留给列国去猜,去怕。”
“喏!”
.........
五月廿九日,楚国东北边陲,城阳。
地处淮泗之滨的城阳,弥漫着与中原迥异的浓郁楚风。
空气中飘荡着香草与湿土的混合气息,巫风炽盛,神祠林立。
城阳令项燕站在城楼上,眉头紧锁。
近来边境风声鹤唳,韩魏赵三国接连遭遇诡异天火焚粮的消息,早已钻入楚国境内,搅得人心惶惶。
各种离奇的流言、恐慌,以一种带有强烈地域色彩的方式,在坊间和军营里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北边都遭了玄鸟神罚了。那玄鸟,赤喙金睛,双翼垂天之云……”
“何止!我族老从淮北回来,说那边的巫觋都占卜过了,卦象大凶。说玄鸟乃朱雀宿之精显化,如今显世助秦,乃是天命所归。六国……气数尽了。”
“城隍庙的庙祝昨晚开坛做法,说是感应到浩荡天威西来,直冲我楚地,怕是要出事啊。”
“嘘,莫要妄言,快去求大祭司,献上三牲六畜,祈求神灵保佑我城阳免遭神罚。”
城阳城头,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守城士卒都是土生土长的楚人,他们脸上带着深深的惊惧,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视着西北方的天空,仿佛那里随时会裂开,钻出吞噬一切的巨鸟。
城内的喧嚣更甚。
神庙香火陡然鼎盛,烟雾缭绕,隐隐传来巫觋低沉急促的祷祝声和铃鼓之音。
城头上的项燕听到这些言论,他重重哼了一声,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骨子里流淌着楚人贵族的骄傲和对巫鬼之说的本能敬畏,但他更信奉手中的戈矛。
“哼!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低声斥责城门下的守城士卒:“定是秦人狡诈,用了什么妖火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