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屈辱的求生,也是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名为“希望”的稻草。
蒙恬看着眼前这悲怆的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背后竟渗出一层薄汗。
他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庆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挥手示意秦军收起弓弩,上前收缴武器,看押俘虏。
接着,蒙恬走到那跪地痛哭的疤脸校尉身边,沉默片刻,沉声道:“秦军听令,收押俘虏,卸甲缴械,不得虐待,好生看管。
伤者,就地取水清洗,简单包扎。
按主帅吩咐,立刻登记造册,详录姓名籍贯,以便日后安置及…联系其家人。”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点。
接着,秦军士兵迅速上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动作带着胜利者的威严,却也多了一份对这群选择屈辱求生之人的沉默尊重。
河滩上,只剩下河水奔流的咆哮,以及一片压抑的、夹杂着解脱的嚎哭、绝望的沉默和麻木的顺从。
血腥与硝烟的气息,似乎被这沉重的氛围冲淡了些许,但历史的尘埃,已在此刻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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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荥阳东南,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
与刑丘河畔那沉重压抑、最终导向一丝人性的抉择截然不同,荥阳东南这片荒芜丘陵,此刻弥漫着的是血腥、混乱和赤裸裸的杀戮欲望。
这里,是纯粹的追击场,是猎人与猎物毫无遮掩的舞台。
蔡傲,这位同样年轻却与蒙恬气质迥异的少年郎,正策马狂奔。
他胯下的骏马口鼻喷吐着白沫,显然已追击多时。
但蔡傲本人却毫无疲惫之色,脸上溅射的血污与尘土混杂,非但不显狼狈,反而为他亢奋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狰狞。
他眼中的光芒炽热异常,那是少年人初次品尝到绝对力量、掌控他人生死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功勋时,所迸发出的、难以抑制的兴奋锋芒。
他的目标,是前方一支约三百余人的溃兵洪流。
魏国和燕国的旗帜胡乱纠缠在一起,如同他们混乱不堪的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