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星稀,蝉鸣莺啼。
沉重的锁链相触和木头刮擦声缓缓响起,郢城城楼上的绞索上拉,吊桥慢慢放下,月下一沧桑的身影从吊桥缓缓入内,待人影入城,吊桥又慢慢升起。
翌日。
郢城内军中都道他们左军偏将昨日偷偷回城了,众人惊异,被圊军生擒还有命回来的那是什么人?众人虽不敢明言,但心下想法却不谋而合。
左军便将一回郢城便去见了主将和王帅,自定西被迫,王帅便从定西边境撤回郢城,又谴援军三分之二精兵归郢守城。
葛樾虽心有疑虑,但眼下痛失定西,外战焦灼,内里可不能再出乱子了,又见左军偏将面色不好便也不做多问,只叫他下去好生歇息。
葛樾目光重新又回到舆图上,但心思却在轲淅身上。
这宣王,用兵神诡莫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直恍的他一时大意难分南北,又以数万草人充做驻军诓骗于他北蛮,心思诡诈不得不防,此番他拿下定西,于郢、晋二城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葛樾不由得揉了揉紧绷的额角,希望这回他没有押错。
昨晚一夜惊心,他实属想不通圊军为何让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左偏副将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刚睡下,忽听门外有人惊呼:“你看,你看,哪里冒起的黑烟啊?”
“起火了!”又有一人喊道:“这么大的烟雾,怕是火势不小呢。”
左偏副将猛然起身,推开窗户,只见东南方向一片黑雾蒙蒙,遮云蔽日。
主将见葛樾不语,又进一步问:“郢城怎么守,元帅可有打算?若是圊军围城……”
葛樾一摆手:“以圊军兵力,难于围城,况本帅又调来七万精兵,是故圊军所求必是速战速决。圊军此前出阵先斩我副将,后擒左军偏将,杀落我军士气,定是想要一举破城。本帅若坚守不出,拖他几日,怕他是难受得紧。若数日攻城无果,奇兵变成了鸡肋,如何破我郢城?”
说到此处,又命一个小军,传令于城门守军,若遇圊军叫阵,不得擅出,违者立斩!
刚刚吩咐下去,就听得堂外一片喧哗,即刻有人上前禀报,原来除粮库之外,城守府也起了大火。
葛樾领着众人下堂一看,那火却是从后院角落燃起来的,火借风势,不大会儿工夫已烧得楼宇庭阁通红一片。后院门口,仆从护卫们往来奔跑,呼喊哭叫,更是一派混乱不堪。
主将见葛樾皱眉,连忙上前喝住几个头目,扬手就是一顿耳光,厉声训斥之下,众人方渐渐缓过神来。
葛樾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忙叫护卫军兵四处巡查火源及扑灭火势。
这郢城城守府修得极是壮阔,后院亦是屋舍林立,分了几处院落。各屋各院,但见火光一片,浓烟滚滚,那梁木被烧掉半边,已是遥遥欲坠。
是时,一队北蛮戎装小军顺阶溜上城楼,为首的盔沿压的低低的,城楼上的守军见换哨的人来了,便同为首的那人交代了两句,忙下去帮忙灭火去了。
待原守军那队撤下城楼,本还谨行矩步的那队戎装小军忽地窸窣起来,三两下的从怀里逃出一个包裹,扯开麻布,里面赫然是圊军的军旗!
为首那人将盔沿扶正,露出了本在阴影遮挡下的面容与那双精黠的眼睛,正是圊军什长。
当日他奉燕统领令携一队精兵攀山入郢,五百人只余十六人,什长不由苦涩一叹,如今总算不负所望。
“动作快些!”什长沉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