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城内交错的光带——那是改良后的磁砂路灯在自动调节亮度。
东南角的酿酒坊突然爆出欢呼,几个工匠举着磁砂驱动的蒸馏器又跳又笑,琉璃瓶里正缓缓淌出第一滴高度酒。
黄福捧着加厚棉袍找来时,发现李明正用磁砂粉在塔砖上勾画。
暗金色纹路顺着砖缝蔓延,渐渐显出整片江淮流域的舆图。
当绘至长江入海口时,磁砂突然凝成个箭头形状,直指北方某处微微发红的区域。
"磁砂感应到地脉震动?"黄福蹲下身细看,官帽上的磁石坠子突然被吸向东北方位。
他想起昨日收到的密报,说黄河故道附近有三处驿站,磁砂罗盘总在子时莫名偏转七度。
李明抓起把磁砂撒向夜空,粉末在月光下聚成展翅的玄鸟:"明日启程应天府,记得把新制的磁砂甲分装二十车。"他突然用剑鞘戳向舆图某处,原本凝固的磁砂突然沸腾起来,隐约显出个残缺的虎头纹样。
启程那日,百姓们沿着磁砂驿道跪成蜿蜒的长龙。
卖炊饼的老汉将磁砂烤炉推出店门,热雾在冷空中结成"万家生佛"的字样。
几个总角孩童追着马车奔跑,怀里的磁砂木鸢突然挣脱棉线,在车队上方盘旋出北斗图案。
"将军留步!"文庙方向传来马蹄疾驰声,老学者捧着匣子追上马车。
掀开红绸那刻,整条驿道的磁砂突然发出蜂鸣——匣中竟是块刻着应天城防图的磁石,边缘还沾着未干透的朱砂。
李明将磁石贴近心口,突然感觉掌心发烫。
翻过面才看见极小的缺口,像是被某种利器削去一角。
他不动声色地弹了弹车帘,帘角的磁砂坠子立刻将异常温度记录在纹理之中。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霞光时,车队在磁砂驿站歇脚。
李明屏退众人,独自走进布满磁钉的密室。
当他将虎符按在墙面的星图上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暗格里嗡嗡震颤的磁砂箱——箱内二十八枚磁钉,此刻竟有七枚泛着血红。
窗外传来打更声,李明迅速合上机关。
转身时袖口带倒烛台,飞溅的蜡油在青砖上凝成个跪拜的人形。
他盯着那扭曲的影子看了半晌,突然吹熄蜡烛。
黑暗中,腰间磁砂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摆动,仿佛在追赶某个看不见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