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十分有趣。
苏恋卿挑眉:“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你们的山头那么隐蔽,若非有人故意透露,旁人怎么可能找到。”
苏恋卿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故意压低声音说:“你要不猜猜,我到底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山匪脸色铁青:“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你骗人。我昨天才见……”
“昨天才见过谁?”苏恋卿乘胜追击。
苏恋卿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你们怎么不开窍呢,既然你们说不上来,那我就替你们说。才见过尚书大人手底下的人是不是…你猜我怎么知道?”
沈一虎在旁边张了张嘴,咽了咽口水。
夫人和将军做事风格如出一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人家都已经将你们卖了,你们还帮他们数钱呢。北蛮攻过来了,北蛮统帅答应尚书大人,扶持他为皇帝。等北蛮军打到京城,他都已经是皇帝了。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都得死,你们已经成了他的弃子了。难道还要为他卖命,守着秘密吗。
你们都是大齐的子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北蛮的铁骑,踏到我大齐的疆土上,欺我长者,辱我妇孺吗。”
苏恋卿看着众人的反应,一言难尽。
也没耐心耗下去了。
“一虎,把香点上。”
“是。”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思考时间,一炷香过后,我就从左往右开始问,知道什么最好都给我说出来,若是动了旁的心思,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恋卿眸子冷的仿佛要将人的骨头冻碎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苏恋卿起身,握着一把匕首,站在第一个人身旁。
“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有要和我说的吗。”
那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有的。是苏尚书让我们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这次领兵出征的是孟回舟,带了骑兵三万,步兵七万。
请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准备…不过…”
苏恋卿抬眸:“不过什么?”
“不过孟将军大病未愈,又从大牢中刚放出来,不足为惧。”
苏恋卿点了点头:“还有吗?”
“没了。”
苏恋卿站到第二个人旁边:“你呢?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那个人双腿打颤,哆哆嗦嗦地说:“我要说的他已经说了,没有了。”
“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没有了。”
手起刀落,只听到匕首入肉的声音,那人便倒在地上了。
苏恋卿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冷冷地说:“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不愿意说的。我想听一些不一样的,上一个人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好了,下一个人接着说吧。”
苏恋卿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快到地上躺着的那人都来不及叫一声,就已经没命了。
好厉害的女子。
沈一虎咽了咽口水,真不敢想象那一刀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痛。
苏恋卿是朝着心脏的位置捅下去的。
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这样大的力气,这样的手法,夫人绝对是个练家子。
沈一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第三个人脸色苍白,竟然连嘴唇也在哆嗦。
怕成这个样子。
苏恋卿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呢,可想起来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有的。苏尚书前几日让人送了一张城中的布防图,每隔半个月就会有一个和尚过来,我们会把东西交给那个和尚。这次的布防图还没交出去…”
是呢,大齐天子对出家人格外宽容。
所以和尚一般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的。
把东西交到和尚手里是最安全的。
苏尚书老谋深算,有点东西。
“布防图在哪里?”苏恋卿追问道。
“在我们寨子里的大树底下埋着…”
苏恋卿一个一个审下去,果然审出了一堆东西。
苏恋卿从北定军军营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苏恋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头。
苏尚书那个老狐狸,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着猪狗不如的营生。
私吞赈灾银子,送给北蛮,让他们带兵攻打大齐,就是为了他那皇帝梦。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有些人就算穿上龙袍,也不一定像皇帝。
就他那样的人,也想当皇帝。
苏恋卿脑袋晕乎乎的往将军府赶。
等回去时天已经大亮了。
“夫人回来了。”在门前一直等着的小菊,看到主子回来眼睛都亮了。
“你这丫头,一直待在这里做什么,天凉了也不怕受凉。”
“奴婢睡不着,在这里等夫人回来。”
“禾青和海晏呢,我去看看孩子。”
苏恋卿这两天一直在忙,也没有太多时间与孩子待在一起。
这会正好能偷会闲,那便去看看孩子。
自从有了那两个小家伙,心仿佛被什么拴住了一样,一会子不见就想念得紧。
小主,
“少爷和小姐在乳母房里,小菊刚刚去瞧过了,睡得可香了。”
小菊将手中的披风给苏恋卿披上。
将军才离开几日,夫人又清减了不少。
这样单薄的身子,却要撑起整个将军府,还要替将军看着大齐。
苏恋卿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或许在繁忙的生活中,只有两个孩子才是生活中的一点甜。
看到孩子,仿佛又看到了那人。
孟回舟,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你答应过我的,等天下太平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找一处世外桃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孟回舟,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孩子不知梦到了什么,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苏恋卿轻轻拍了拍孩子,禾青又睡过去了。
苏恋卿又去芙蓉院坐了会,才对小菊吩咐:“我去睡一会儿,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或许我该去拜访一个人了。”
小姐在京中有哪个朋友吗,小菊怎么不知道。不过既然小姐那么安排了,那自然有这么安排的道理。
“不知小姐要拜访哪位…”
“你快去准备,等会你就知道。我先睡醒再说。”苏恋卿神秘地说。
月上柳梢头,正是情人约会的好时候,当然也适合做点打家劫舍的营生。
苏恋卿睡眼朦胧,今日怎么这么困。
还有重要的事做,也不能一直睡着。
苏恋卿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小菊。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夫人。”
苏恋卿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好看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替我梳妆吧。”
小菊拿了两支簪子问道:“夫人今日打算用哪一支?”
苏恋卿放在头上比划了一番:“就用那只玉的吧,倒是显得庄重一些。你手里拿的另外一支,我怎么不曾见过。”
小菊笑着说:“这是城东的张掌柜送来的,说是将军出征前在他店里打的一支簪子,做好之后就赶忙给夫人送来了。奴婢那会看夫人还睡着,便没有打扰夫人。”
孟回舟什么时候做的簪子,苏恋卿怎么一句都不曾听他提过?
等等,大将军从天牢里放出来,就去校场点兵,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城东做簪子。
苏恋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便问道:“掌柜的可说过将军是什么时候做的?”
“这个未曾听他提起过,怎么了夫人。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将军在牢里待了六个月,紧接着又是皇上下旨让将军带兵出征,若真做了什么我应该知晓的,况且他没那个时间。”
苏恋卿在想,莫非孟回舟给她传递什么消息?
苏恋卿伸手:“你把东西给我,我瞧瞧。”
“这簪子的分量倒是轻了很多。”苏恋卿看了半天,那朵梅花有些晃眼。
却雕刻的栩栩如生。
孟回舟从来都知道她喜欢海棠,什么时候变成梅花了。苏恋卿用力在梅花花瓣上拨了一下。
簪子的顶部朝着外头弹了出去,簪子是空心的。
苏恋卿将里头的小纸条倒了出来,只见那人用潇洒的字体写着:京中有叛徒,你自己多小心。一切安好,勿念。
落款是:夫回舟。
苏恋卿将东西收拾好,梳妆打扮了一番,趁着夜色坐着马车出去了。
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走到了一处院子里停下了。
老管家看见来人之后,便说道:“孟夫人来了,我家主人这会儿在前厅呢,孟夫人跟我过去吧。”
早上来之前便递了帖子,苏恋卿这一次倒也是顺利。
苏恋卿进去时,只见四十出头的男子坐在前厅喝茶。
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
虽然眼角爬上了皱纹,但丝毫不影响那人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
听见外头有声响,朱衣宰辅突然抬头。
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来了。倒是一刻都不差。”
苏恋卿听到声音,连忙上前行礼:“苏恋卿见过苏相。”
“无需多礼,坐吧。”
苏相为人谦和,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好听。
“多谢苏相。”
苏相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又让老管家上的茶。
“不错,你倒是比你那父亲让人觉得舒服得多。”苏相评价道。
苏恋卿心里咯噔一声,和这位相爷没怎么打过交道。
莫非他知道了,那不应该啊。
苏恋卿还未开口,苏相便问道:“你来找我,必然是有事吧。”
“是,将军出征前曾交代过。京中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便可递上帖子来找苏相,苏相是将军如今在朝中唯一放心的人,也是唯一让将军敬佩的人。”苏恋卿道。
听到这里,苏相笑出声了。
转头问道:“孟回舟果真是这么形容老夫的?”
朱衣宰辅显然不相信,这种话能从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嘴里说出来。
“确实如此,将军对苏相,那可是相当敬重。姿华在家时经常听将军提起,苏相人品贵重,是朝中了为数不多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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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后头这些话,都是苏恋卿自己加的。
孟回舟只告诉她,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就去找相爷。
求人办事,自然得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当然要说两句好听的人家才开心。
苏恋卿说完这些,朱衣宰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摇了摇头说:“小女娃,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告诉老夫…这些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你家将军口中…”
这都能发现。
相爷果真是相爷。
“晚辈承认,确实加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影响将军对相爷的看法。”
苏相扬起嘴角:“这些话恐怕都是你自己的吧。孟回舟大概只告诉你,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老夫。老夫还不知道那只皮猴子吗?”
苏恋卿心想,完了,说谎让人当场拆穿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相爷很了解我家将军?”
“是,他也算我半个学生。只是我这个老师做的不怎么称职,竟把他教成如今那副样子,简直……”
苏恋卿:“???”简直怎么样。
苏相斟酌了一番道:“简直有辱斯文。”
“老夫和孟老将军是挚友,孟回舟那个皮孩子小时候没少往我家跑。从小就喜欢舞蹈弄枪。
孟老将军没办法了,便将孩子带给我。谁知他来老夫书房的第一日,便砸了老夫的一方砚台。”
苏相回忆起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如今的少年早已手握银枪,肩上扛起了家国重任。
苏恋卿跟着苏相的回忆,嘴角也不自觉得向上扬起。
“将军小时候还真是…真是顽皮。”
“可不是嘛,他一般都喊我吐酸水的,何曾说过我人品贵重,朝廷栋梁这些话。
孟回舟那个人太骄傲了,朝中就没有几个人是他放在眼里的。除了皇上的话,那头倔驴谁的话都不听。所以你说的那些话,老夫一个字儿都不信。”
苏恋卿嘴角抽了抽。
感情刚刚那些全都拍在马腿上了。
孟回舟也真是的,不知道提前交代一下他和苏相的关系。
丢人可丢大发了。
苏相…大概不会和他一个小辈计较吧。
苏恋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其实内心慌乱极了。
苏相虽然为人谦和,但身上却带着一股清冷,让人难以靠近。
苏相问道:“所以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连北定军都解决不了的事?”
北定军只管京城的安危,哪里管得了文官谋反的事。
“姿华确实有事。相爷,您和我父亲同朝为官那么久,您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苏相心思何等的玲珑剔透。
自然也读懂了苏恋卿话中的意思。
“苏尚书么,说实话老夫这辈子阅人无数,很少有几个看不透的人。
你父亲便算是其中的一个,平日里不争不抢,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总不可能是巧合。”
何止是苏相看不透,苏恋卿也从未看透过。
关键时候能把女儿推出去,当做政治筹码的人。
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苏家在朝中的势力也慢慢在发展。
一个女儿嫁给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女儿封为公主去和亲。
苏家看似不争不抢,却在关键时候出现。
“小女娃,你来找老夫,不是打听你父亲的人品那么简单吧。”
“是。姿华带了些东西,还请相爷过目。”
苏恋卿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交给苏相。
苏相打开书信,越来越严肃。
看到最后生气地骂了一声:“混账东西,拿着国家的俸禄,竟干出这种事来。小女娃,这些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苏相谨慎,孟回舟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
可苏恋卿怎么说也是苏尚书的女儿。
大义灭亲?
苏相还是要谨慎些。
苏恋卿便避重就轻,将这几天的所见说了一遍。
苏相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有可能连你也要受到牵连的,苏家若是真的叛国,苏家的女儿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苏恋卿抬眸:“相爷不相信我?”
苏相摇头道:“不是。老夫…”
“姿华知道相爷要说什么,姿华首先是大齐的子民,是皇上封的宁安郡主,其次才是苏家的女儿。通敌叛国本来就是重罪,我既然敢来这里,自然也想好了结果。”
苏相叹了口气:“你跟孟回舟脾气是真的像,你们认定了的事情,旁人就算说再多,也无法改变的。姿华,你先在这里等着,老夫入宫面圣。对了,你说的那几个人可带来了?”
“带来了。”
苏恋卿看着朱衣宰辅出了门。
苏相出门时交代了几句。
苏恋卿刚睡醒没多久,所以也不觉得困。
苏相这处宅子看似简单,其实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