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让他们杀。”
“我是组长,我也有两个肩膀,我也有担当。”
夏游生盖上纸巾。
他昂着头,坐在椅子上。
被纸巾盖住的脸,声音像是从水底深处五百米传出的回响。
他是陆煜任命的怒江蜂巢折蜂组组长。
四名组员必须遵守唯一组长的指令。
下令之后。
两名战士咬紧牙关。
斜跨的武器匣子打开,蟒骨大兵落入手中,眼睛腾起火光,像两抹烧红的钉子,冲上去。
队伍里,另外两个异人没经历这种场面,挥舞劈砍的手都在哐哐当当,手和脑子打架。
他们嘴里不停念着他们是人魔,他们是人魔,他们是人魔,然后砍下去。
“村子里都是傩舞传承人,有个汉奸害了他们,因此只能杀,不能救。”
“在这种杀戮之下,生命的价值变得模糊了。”
“我害怕这样。”
“我们是屠魔者,但他们是恶魔吗?但是你斩断的明明是人的躯体。那些人还会叫,还会哭,被刺破喉咙以后还会瞪着人一样的眼睛哭嚎的说:求求你不要杀我……”
“临死前的呻吟声全都断断续续,他们和她们都是土地的儿女,应该过着展演、排戏、延续着草根文化命脉的生活。”
“如今他们倒在哪里,头枕着血红,看着我。”
“这是魔么?那一晚,有红月亮升起来,有一个组员崩溃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喊,这分明只是生病了的人,他们都是人,人怎么可以杀伐自己的同胞,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同胞当做猪狗一样宰杀?他们又不是什么杀人魔。”
“……”
“那个崩溃的组员是我。”
“尽管我满脑袋都是这样的想法。”
夏游生低下脑袋,好低好低。
身体弯折下来,背上好像托着几百个灵魂的重量。
他深呼吸,舌尖扬起,简直像是从喉咙里吐出来一句挣扎:
“但陆煜……总教官,老师,我们必须把他们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夏游生说。
当时。
拖着满身的血污泥浆。
他走进一处黑暗的房,红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墙角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个女人抽着烟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说。
什么啊,还是个小孩啊。
让你这个小孩来解决我们的事,真的是……
要被杀掉的人穿着红毛衣,看着窗外大块的黑,桌子上是注射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