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远征军归国之后，统一在京师封赏，巴特尔回草原，其他土司军队自然也回归各自的家乡，可谓是衣锦还乡！

隆庆七年年四月初三，重庆府码头旌旗招展。远征倭国的土司大军正在陆续登岸，四川巡抚奉了皇帝旨意，其实是内阁的意思，亲自迎接这些在原本土司那里当弃子的各族将领，甚至还对他们说，朝廷已经下旨，各地土司都要亲自迎接他们这些为朝廷效力的功臣，非常隆重地招待了一番，然后他们才各自回归自己的部族。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两支不过千人的队伍——都掌蛮黑水营与丽江木府飞虎军。

都掌蛮黑水营的出征将领是阿岩，他在回领地不远时，便勒马立在官道上，绯色官服在秋阳下格外刺眼。他身后亲兵捧着的鎏金铜匣里，装着朝廷赐下的"定远将军"印信。

一个月前在京城太和殿受封的场景犹在眼前，首辅张居正那句"将军乃朝廷栋梁，当为西南表率"的嘱托言犹在耳。

"将军，探马来报，阿虎大王已到十里亭。"副将低声提醒。

阿岩嘴角扯出冷笑。他故意放慢整军速度，让那个曾经对他呼来喝去的土司在秋风中苦等两个时辰。当队伍终于开拔时，他特意命人高举御赐的龙纹旗走在最前。

十里亭外，阿虎的镶金牛皮甲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他身后八百亲兵鸦雀无声，唯有腰间长刀偶尔碰撞出声响。当看到那面刺眼的龙纹旗时，阿虎的指节在刀柄上捏得发白。

"末将参见大王。"阿岩在马上微微拱手，这个曾经需要跪拜的礼节如今变得敷衍至极。他特意晃了晃腰间玉带，"承蒙皇上恩典，赐末将开府建牙之权。日后川南防务，还望大王多多指教。"

他这个权力，其实就只是在自己的领地内，其他归来的将领也是一样。朝廷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用他们分当地土司的权力。

阿虎盯着那枚翡翠翎管，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你为都掌蛮争光了！"

他上前作势要拍阿岩肩膀，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这个细微动作让在场所有土司兵都倒吸冷气。

回营路上，阿虎的亲信发现大王马鞭抽断了两根。

当夜大帐议事，军师刚提议"不如暂且隐忍"，就被阿虎一脚踹翻在地。

"隐忍？"阿虎扯开衣领露出狰狞的狼头刺青，"那小子现在敢用朝廷压我，明日就敢带兵踏平九丝城！"

他抓起案上密信撕得粉碎——那是阿岩部下发来的军饷催缴文书，落款赫然盖着定远将军印。

真得是太不要脸了，刚回来，都不带隔夜的，竟然就用朝廷来压他。

这个都掌蛮，活跃于四川南部叙州府，在原本的历史上，长期与朝廷对抗，屡次劫掠州县。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被朝廷的军威吓到了，就忍住了没作对。

可如今，被他认为的炮灰一挤兑，都掌蛮土司就爆发了。

一个月之后，阿虎在九丝城摆下百桌宴席。大红请柬上烫金大字写着"恭贺定远将军而立之寿"，落款却用朱砂画了只滴血的狼头。

"将军不可去！"副将死死拽住阿岩马缰，"阿虎上月刚秘密处决了十二个黑水营老兵！"

阿岩望着悬崖上的九丝城，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头目时，曾亲眼看见阿虎把叛徒绑在城门上喂秃鹫。他摸了摸怀中的兵符——这是十日前四川总兵刘显秘密送来的调兵凭证。

"备两百精兵随我上山。"阿岩系紧御赐宝剑，"让剩下的人埋伏在落鹰涧，看见三支火箭为号就攻城门。"

朝廷是什么用意，他当然也知道。对他来说，之前不被土司待见，如今有朝廷撑腰，他乐意干掉土司。

宴席设在九丝城最高的鹰扬台上。阿虎亲自斟满鎏金酒樽："这坛三十年陈酿，特地留着等将军回来。"

阿岩注意到所有侍从都是阿虎的贴身狼兵，他们腰间鼓鼓的显然藏着短刃。对此，他心中不由得冷笑。

酒过三巡，阿虎突然摔杯为号。但埋伏的刀斧手刚冲出来，就被阿岩的亲兵用弩箭射倒一片。原来阿岩早让部下在袍内暗穿软甲，酒水也全倒在袖中的海绵里。

"大王好狠的心。"阿岩剑指阿虎，"可惜忘了我跟你多年，又岂会不了解你！"

他猛地掀翻酒案，露出底下暗格里的机弩，"今日要么你死，要么——"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突然从梁上射来，正中阿岩咽喉。阿虎的哑巴弟弟从房梁跃下，又补了三箭穿心。

阿虎踩着阿岩抽搐的身体大笑："你以为就你会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