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很聪明,孩子。我不是认识一两名大祭司,我只认识一名,一名在我之后诞生的大祭司,或许是一名和我同时诞生的大祭司,但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他是谁,孩子。”
“那我能猜猜看吗?”孙必振试探着问道。
卖水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有拒绝,孙必振将这种沉默视为默许,于是他在内心思索,思索着自己认识的最古老的大祭司。
如果卖水人连鼎鼎大名的李世界都不曾听说,他/她/它究竟会认识什么人呢?
孙必振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猜中,而且必须骗过卖水人,让他/她/它相信自己和这名大祭司相认。
是欺诈司吗?我确实认识欺诈司,但欺诈司恐怕不认识卖水人,他甚至没有提到过这家伙。
剧毒司呢?我听说剧毒司比欺诈司年轻,如果欺诈司不行,那剧毒司多半也不行。
召潮司?她只有二百多岁,对于大祭司而言还是太年轻,不可能是她。
猎头司?雷暴司?他们看上去都很孤僻,不像是会认识很多人的类型。
鎏金司就算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缄默司?复仇司?不,这些大祭司都不够古老,如果卖水人只认识一名大祭司,这名大祭司一定有其独特之处。
还有谁呢?有哪位大祭司古老到足以认识卖水人呢?
孙必振的脑袋里已经空了,他现在全凭自己的左手思考,良久,他的左手当中浮现出一个隐晦的答案,孙必振没有丝毫犹豫,将答案说了出来。
“黄泉司,我认识黄泉司。”孙必振撒谎道。
卖水人的脑髓涌动着,脑髓形成了两处眼眶,好像两颗金红色的陀螺,孙必振被这眼神戳刺着,看来卖水人不会轻易上当。
孙必振感到莫名的害怕,莫非卖水人看穿了他的谎话?
但卖水人没能看穿,究其原因,孙必振并没有说谎:孙必振自认为不认识黄泉司,殊不知他已经两度遇到过死门的使者。
死门使者,就是黄泉司本尊,因此孙必振并没有说谎——他确实认识黄泉司。
卖水人审视着孙必振,想从他身上看出谎言来,但他/她/它没看到任何谎话,虽然孙必振的动摇被他/她/它看在眼里,卖水人却善解人意地以为这不过是孙必振的自然反应,毕竟很少有人能在他/她/它的凝视下保持冷静。
良久,卖水人点了点头。
“孩子,你运气很好,我认识黄泉司。事实上,我欠过黄泉司的人情。”
眼见有戏,孙必振继续说道:“那你不妨卖一个人情给我,我将这个人情转送给黄泉司。”
“你打算怎么转送人情呢?”卖水人问道。
“等我遇到黄泉司,我自有办法送给他。”
孙必振的想法是“等我死了再说”,他本以为卖水人不会接受这个提议,刚打算换个提议,却没想到卖水人点了点头,他/她/它居然同意了!
“可以,我认为这是公平的。”
孙必振内心迸发出狂喜,卖水人看在眼里,却不觉得奇怪,毕竟孙必振应该狂喜——从太古直到今日,能让卖水人不卖水转而卖人情的,孙必振乃是头一个。
卖水人收回了四个装水容器,摘下帽子,从帽子里抽出一只试管,试管里装着黑白相间的液体,正如他/她/它穿着的黑白相间的格子长袍。
他/她/它拔下试管的塞子,用炁将其中的液体托举到半空,干涸地狱的干热居然无法蒸发这液体,甚至无法动摇它的液面。
“这是水。”卖水人只说了三个字。
孙必振从未见过如此颜色的水,这水黑白相间,黑色和白色的菱形平移着,散发出亮斑和失协的振动纹路,整体呈现一个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