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风云变色(七)

谦和犹疑之间,宇文述学二人又被冲卷数尺。河道中间一块巨石拦路,眼见着被揽在宇文述学身前的叶随风就要冲撞上去,以水流速之急加之二人之重,叶随风已然可以预见重击之痛。

间不容发之际,宇文述学身体急转半周,以后背迎上千钧之击。

饶是叶随风以宇文述学为人肉垫,亦能感觉到冲击之力。

耳畔传来一声压抑闷哼,于咆哮的浪流声中如米粒之珠,却分外清晰入耳。

紧接着一股热血自他口鼻喷涌而出,溅射在叶随风脸上、脖子上,冰冷的肌肤触碰上热烫的血液,好似被火烧火燎一般,几欲烫起燎泡。

即便如此,宇文述学铁箍似的臂弯也没有松开半分。

叶随风见此状,泪如雨下,在脸上冲刷出道道血痕,摧心剖肝般惊痛。

谦和似亦能感知宇文述学的痛苦,它发出阵阵哀嘶,克服了对激流猛浪的恐惧,逸尘断鞅而来。

也幸有此巨石,宇文述学与叶随风得以暂时卡住,不被浪潮继续冲走。

宇文述学咬紧牙关,吃力地将结了环的腰带挥起。吸饱了水的腰带愈发沉重,负了伤又精疲力竭的宇文述学更难以命中,他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此时的叶随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凝眸脉脉注视着他,盈盈眼波中流动着缱绻之情。

黄泉路迢迢,携手赴冥冥。

宇文述学眸光骤然洞朗,燃起如炬之光。

他瞄着谦和脖颈,竭力抛掷,终于将套圈环在谦和脑袋上。

谦和扬起修长的脖子,套圈顺势而下,滑落到脖子底部。

谦和卯足了劲儿,掉头往河道反向而奔。它与奔流不息之河为敌,拖拽着有如千斤之重的二人,艰难地前行。

谦和每前行一步,都在泥泞的土地上踏出一道深沉的蹄印。

腰带被抻直,绷得紧紧的,似有微弱裂帛声传来。此刻叶随风方知,命悬一线的真实含义。

宇文述学手臂血脉贲张,肌肉暴起,原本苍白的肌肤浮泛起一层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