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苦笑一声,“成心又如何,不成心又如何,她终究还是死了。救人的手,变成了杀人的手,无颜忝在青囊之列,不堪再悬医名。”
“你若只是被人欺骗利用,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你一错不能再错,不能还给人当成杀人的凶器,再造杀孽啊。”
“脏了的手,沾了人命的手,就如同那掉进染缸的布,是再也变不回原本的颜色的。害一人,又与害百人何异?”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染成灰色跟染成黑色能一样吗?你其实心里也不愿意这么做,为何不能听从本心呢?”
“听从本心……”邪医沉寂如海的神情中泛起微澜,“小丫头,你说的倒轻巧。听从本心……要怎么听,我连本心在哪里都不知道……”邪医眼中的神采湮没在层层迷茫之中,眼中如同起了一场浓雾。
叶随风淡淡地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您做的不是挺好的吗?您明明心里也是想要救那万千灾民,您明明是看出宇文述学神色有异,想要给他治疗,可是却偏偏寻了个最别扭、最绕圈的法子。”
邪医没成想被叶随风一下子给看穿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灯火映在他的眼中,不住地跳动。
末了,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言道:“我也猜到他拿了去不是干什么好勾当,却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过,这么绝。”
叶随风知道邪医口中的勾当指的便是用鼠疫祸害灾民之事,“你明知道他要去干坏事,干嘛还要答应帮他。”
“对着他那双跟他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我当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个反复出现在邪医口中的“他”,叶随风猜测是宇文述学那个倒霉弟弟,还没来得及求证,邪医却蓦然起身,“夜沉了,老朽要睡去了,明日天亮了,你们便走吧!那小子一时半会死不了,莫要再扰老朽清静了。”
宇文述学一夜好眠,醒来时灯油已然燃尽,徒冒着一缕青烟。
他翻身坐起,看见叶随风精神委顿地倚靠在床尾,不知道心里在思量着什么。
他微微动了动腿,叶随风感觉到了震动,才转过头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